第552章 什么是民主
河口元的一番话也引起了骚动，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小山两兄弟责无旁贷的第一个跳出来支持河口元的说法，大家不得不觉得河口元说的很有道理，食物关乎每个人的生存，当然不能由哪一个人说了算。
新井贵之死了，吉本真说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表面上并没有人怀疑什么，也许他们甚至懒得怀疑。
麻生纯端着一大锅粥走进来，水谷九郎跟在后面，河口元制止了准备分粥的麻生纯，站起来说道：“尽管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位公平且正直的领导人。但是我还是想要说，接下来食物分配的责任必须要确定，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推选我来管理，我知道大家都不信任我，但同样的我也不信任你们，所以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我建议我们从今以后用民主的制度来决定谁能吃，谁不能吃，谁可以多吃一点，谁只能少吃一点。因为每个人都必须对这个集体的生存有所贡献，才能分配到食物这才正确对不对？比如我们的上等人喜多川先生，在这之前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可他依旧能分到和我们一样的食物，说实话我很有意见，我想各位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程晓羽本质上只是个半文青，算不上热血青年，不会在力量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去想讨回公道这种事情，因为他深刻的知道，公平这种事情，只有在有实力的情况下才能得到。
只是苏虞兮想到这个判断心里是愉悦的，也幸好这个判断符合她的期望，她有点可惜程晓羽没能更胖一些，因为脂肪是人类生存的关键因素之一。
这个时候除开河口元的同党，其他人觉得河口元似乎说的很有道理，在生存面前人都是自私的，河口元替他们找了一个借口，他们只需要不出声就行了，就算是坏事，也不是我做的不是吗？
水谷见状大声喊道：“不过还剩下九天而已，大家坚持一下共度难关，一定能等到救援的！不能这样做啊！”
程晓羽看了一眼这有些阴森的日料店，两盏昏暗的应急灯所照射的范围非常的狭窄，大多数人都隐藏在黑暗的阴影里，丝毫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觉得浑身战栗遍体生寒，他想大喊你们会后悔的，可他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因为苏虞兮叫他什么都别说。
此刻前途迷茫，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现在我该拿什么保护我的妹妹？”
苏虞兮觉得河口元出乎她意料的果断，她早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在没有法律和道德制约的空间里，人性失控几乎是必然的。
他大概猜到了是谁，他想要为大叔复仇，只是目前来说，他并没有好的方法，武力值不成正比。
程晓羽有些哽咽地说道：“可是，可是……”程晓羽本以为自己历经生死早该看得很淡，可新井的尸体被抛下电梯井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难以抑制的悲伤，这一幕就像是一出无声的黑白电影，就算演的是喜剧，也流露出一种让人绝望的气息。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水才是最重要的，它优先于食物，胖子要想比瘦子活的久，就必须有水。
河口元的话刚落音，水谷九郎第一个大声说道：“我不同意，你这违背了人道主义精神，在灾难面前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平等的，都拥有分配食物的权利。”
巨大的沉默，喜多川想说自己不同意，但却没有勇气，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他都不敢去看那边站着的程晓羽。
其他人都从电梯井前离开了，只有程晓羽和苏虞兮还站在这里，程晓羽对这样平凡而又温暖着坚守品质的人，没有办法不崇敬，虽然新井是个陌生人，却是一个值得相信的陌生人。
河口元这时笑了一笑，对站在门口的程晓羽和苏虞兮说道：“现在你们必须离开这层楼了！少数服从多数，这就是民主主义的基本原理，这就是民意！知道吗？你们华夏人一定不懂民主是什么！”
河口元见喜多川义人没敢插嘴，大家都没有反对，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对我的提议没有意见，我就继续说说我对今后的看法。当然喜多川先生你不要紧张，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对于以前的事情，我想我们都不需要在计较，我今天要发起的提议是，华夏人有资格分享我们的食物吗？那边的程先生和他的妹妹周小姐，他们作为华夏人既没有在日本交过税，又没有为我们的土地做过贡献，凭什么分享属于我们日本人求生的食物？况且程先生和这位周小姐每次吃饭都要单独吃了，行踪也很让人怀疑，说不定他们自己早就囤积了大量的食物。所以我建议让他们离开负一楼。这样我们节约下来的口粮够我们日本人多生存两三天了，大家要知道或许这两三天，就能救我们的命了。我想问你们同意我的提议吗？”
苏虞兮这几天悄悄攒了三瓶多水和一些手信店的干粮，开始已经趁机放到了弱电井里。
程晓羽刚打算嘲讽两句，苏虞兮却拉着程晓羽掉头就走。
河口元环顾了一圈，又看着和程晓羽关系最好的喜多川义人说道：“有一位水谷先生不同意，除此之外还有谁不同意的吗？”
河口元看着水谷严肃地说道：“水谷先生，那些食物可是我们大家的哦！你没有资格说给谁就给谁，必须所有人同意才行。你可以选择不吃，但我想大家不会同意‘你的那一份’这样的说法。”
程晓羽有些诧异的看着苏虞兮，他并不是不聪明，有些时候可能只是更多的怀着善意，见苏虞兮这样说，他脑海里的思绪翻江倒海起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又忍不住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新井大叔不是摔死的？”
苏虞兮点头。
苏虞兮说道：“虽然这是件很悲伤的事情，但我们还是必须得活下去才行。”
她想到接下来，应该就轮到她和程晓羽了，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要想活下去，时间和食物同样重要，要想多节约出食物，就必须尽早。她握着程晓羽的手说道：“哥，等下我们要被赶走的话，你不要和他们争吵，我们默默的走就行了，什么都不要都没关系。”
听到水谷的呐喊，不属于河口，良心尚未泯灭的人似乎有些意动，河口又说道：“虽说十天会有救援，那万一救援迟了两天、或者三天呢？我们大家一起死吗？更何况你们怎么知道这两个华夏人自己没有藏着食物？等把大家的食物消耗完了，在吃自己的？要不然他们两个为什么总要躲着吃？”
后面传来河口元的声音充满暧昧的声音：“不要觉得我们邪恶，这不过是生存竞争而已，当然你们要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可以拿来交换食物的，哈哈！”
尸体被他和松浦亮平丢进了充满尸气的电梯井，聊以安慰的只是多了张毯子。
喜多川义人，抬起头来刚准备辩解，看见河口元是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想到新井贵之死的蹊跷，也就不敢在出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新井贵之的死，也是她所促成的，可有一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不得不去做而去做它，是成熟；不得不去做而把它做好，是勇敢。牺牲一些遥远崇高的东西以换得眼前的转机，是一种智慧，这里面含有人生真正的悲壮。
听到河口这样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苏虞兮握住程晓羽的手道：“其实对大叔来说，应该是种解脱，他背负了他背负不起的责任，他也缺乏带大家走出困境的智慧，而这个时候，公平恰恰是最无用的。他的灵魂因为死亡才能得到安宁，他这样的人才够资格去往天国。”
虽然猜到了可能，但程晓羽依旧满心疑惑，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苏虞兮似乎没有和他多谈的欲望。
不能不说河口元的计策很成功，声东击西，先敲打喜多川，在孤立程晓羽和苏虞兮。
苏虞兮当然清楚脂肪的水解是在脂酶的控制下进行的。人需要经常喝水，保持充足的自由水分供应，才能让脂肪的水解过程正常进行。而喝水还会间接促进脂酶的合成。所以没有充足的水，胖子和瘦子一样都会饿死，并不能比瘦子多抗多久。
水谷九郎无奈的转身离开，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水谷九郎气地说道：“那我的那一份给这两位年轻人，我不需要食物，反正我年纪大了，死不死无所谓。”
黑暗的楼梯间充满了淡淡血腥味，一摊血迹布满了白色的墙，程晓羽找了张毯子来把新井大叔全身包裹起来，替他遮挡住那些阴暗的光线，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麻木，可还是无法阻止咸涩的泪水滴在新井大叔的身上。
两人沉默着慢慢走回负一楼，差不多正是吃中饭的时间，于是他们朝日料店走去。
程晓羽又一次红着眼眶对苏虞兮说道：“大叔是个好人，好人不该这样。”
虽然苏虞兮不觉得自己悲壮，但是她觉得她正确，如果这里面有人能活着出去，那个人必须是她的哥哥，之所以不是自己，是因为程晓羽和自己从理性上判断，程晓羽活着出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即使周围死亡环伺，空气中哪里都飘着淡淡的尸臭，可是在这个空间里，他们触目能及的尸体还是很少，因此森本美季和麻生纯还是留下了伤感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