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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是在拒绝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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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尼山书院炸开了锅。

    原是成绩一向垫底的庾妙在此次学年考核中竟一跃成为书院榜首。

    尼山书院的众先生们匿名阅卷后又复核了好几遍,这才证明了庾妙的真实水平。

    她这文章字迹虽不算出彩但也隽秀,可做出的文章,可谓旁征博引,一针见血,还有许多前人不曾提过的新鲜观点,文章的浑厚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庾妙,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啊,没想到他这个纨绔居然如此有见识,看来是老夫眼拙了!"

    "这次考核他能够取得如此高的分数,真是实至名归。"

    ……

    陈学监这厢也赶紧写信给庾亮邀功。

    庾亮看罢书信后一拍大腿大声赞道:"好,我庾亮的女儿果然非池中物!”

    庾彬,庾羲和庾龢见了那文章,纷纷不信这是自己那草包妹妹能写出来的,一旁的朱让美也酸溜溜地开口质疑庾妙这篇文章是否假手于人了。

    朱让美乃庾亮继妻,出身名门,又才貌双全,向来看不上庾妙这个草包。

    庾亮却摇摇头:“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

    上次他去书院考察,自己的女儿确能出口成章,这次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这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文章呢。

    庾亮赶紧上表朝廷,给尼山书院拨了不少经费,还嘉奖了书院众先生,提拔了陈学监。

    陶渊明对此非常不屑,他把朝中赏下的金银悉数捐出,用以救济此次水患中的难民。

    庾妙则整天左手成绩单,右手零食地在书院里嘚瑟个不停,还不时地嘲讽王蓝田等人几句,他们一个个地对她避之不及。

    然后庾妙就被陶渊明教育“谦受益,满招损”了,她这才老实了下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很快便到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授衣假。

    学子们差不多都走光了,庾妙还在书院门口手忙脚乱地安置着她的吃的玩的,还有洛洛方才送她的一大堆吃的和药材,哦对了,还有一只小熊猫小马,这些物什塞了四个马车还没装完。

    “我说庾妙,我们是休假,不是逃难,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我丢了。”马文才指着庾妙几个马车的行李,头疼不已。

    庾妙一边和马统马治以及一些太守府的车夫仆役们七手八脚地搬着她的行李一边没好气地回嘴:“你在那儿说什么屁话呢!把你丢了还差不多。”那些可都是她心爱的宝贝,哪能说丢就丢。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下人们把你的行李全丢河里!”马文才闻言不高兴地威胁到。

    庾妙一听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冲过去拉着他的手摆出星星眼道:“诶呦,你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好,啊~"

    "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样说的。”马文才偏过头去,不为所动。

    "半个时辰前的我跟现在的我不是同一个人嘛,悄悄告诉你……现在的我更喜欢你啦~"庾妙趁机抱住他的胳膊小声撒娇。

    马文才顿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他耳梢悄悄地爬上一抹红,赶忙甩开庾妙的手,对方却牛皮糖似的又黏了上来,马文才只得又一次将她甩开。

    庾妙看马文才不再理她,赶紧跑过去继续收拾她的行李。

    马文才则在原地瞧着她忙碌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他摇摇头转过身去,却见宋枭从远处过来,单手提着个麻布袋塞进了马车,那布袋一路上还在不停耸动。

    “站住!”马文才皱眉,他出声叫住他,抬手指了指那麻袋:“这是那畜生?”

    宋枭点头承认。

    这麻袋里便是祸害洛洛的畜生,庾妙的实验品。

    马文才一直不明白为何庾妙要一直留着这个畜生,直接将他弄死不是更解气?如今她竟然还想带着这晦气东西回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思及此,马文才火又上来了,他指着麻布袋,恶狠狠地道:"给我扔了!"

    “恕难从命,”宋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家主子会留着这畜生,自有她的道理。”

    "哼,我倒要瞧瞧她有什么道理,难不成她还要留这祸害一辈子吗?"马文才冷笑一声。

    宋枭不做言语,马文才也不再废话,转身就往马车走去,伸手要将那祸害丢出来。宋枭赶紧上前阻拦,二人打作一团。

    庾妙听见一旁的打斗声,赶紧冲上前将二人拉开,心中暗骂自己为何没有将这运输工作做得再隐蔽些。

    庾妙示意宋枭先带着那畜生先下山找一处安置起来,她则开始哄起这位大少爷来——毕竟这段时间自己又要去他家蹭吃蹭喝了。

    前段日子庾亮给她来信,告诉她非必要不返程,他也已拜托马家照看好她。

    如今他爹正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背后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盯住了这位千金小姐呢。庾妙虽不惧,但为了她爹和她自己的安危,她决定还是低调一些。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留下它。"马文才问道。

    他实在是不理解,庾妙这丫头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猎奇心太严重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不是养邪祟啦!"庾妙一边说一边继续收拾行李。她要如何对马文才解释这些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没办法解释。

    "下不为例。"马文才终于松口了,庾妙这才去一旁继续收拾行李了。

    马文才摇摇头去马车车厢里沏了杯茶,庾妙行李算是收拾完了,这厢又同祝英台依依惜别起来。

    “英台啊,记得想我!还有,你和梁山伯好好的啊,别让他欺负你!"庾妙一副担忧的神色对祝英台嘱咐道。

    祝英台点点头,她抬眼瞧见梁山伯从远处过来了,赶紧害羞地示意庾妙噤声:"放心吧,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等休假回来,我给你个好东西。"祝英台说着捏了捏庾妙的脸,庾妙连连点头。

    马文才在车厢内不悦地出声催促:"聊够了吗?"

    "来啦来啦。"庾妙赶紧回身答道。

    见梁山伯过来,她又暧昧地向祝英台眨了眨眼,祝英台打了她一下,二人便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不一会儿,还出着大太阳的天上毫无征兆地开始砸下豆大的雨滴,太阳忽然隐去了踪迹,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阵阵强劲的飓风呼啸而至,卷起漫天尘土和树叶,在昼犹昏。

    马文才抬手将马车帘子掀起来一半,庾妙赶紧钻了进去。

    几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明日再启程,但梁山伯说这次的瓢泼大雨据他测算至少还要再下上个五天四夜才能停,如果现在不走就会被困在这山上。而梁山伯对这些水利天象又颇为精通,众人便从善如流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决定先行下山。

    马车开始缓缓驶动,马文才则在一旁闭目养神,一副我生气了我不想理你的模样,一言不发。

    庾妙见状赶紧讨好地凑近他,柔声道:"哎呀,好啦,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马文才这才睁开眼,目不斜视道。

    "我不该留着那畜生的,我应该杀了他。"庾妙委屈地撅起了小嘴,这一番表演可谓是情真意切。

    "既然知错,为何还要教宋枭将他带走?"马文才依旧板着一张臭脸。

    庾妙见马文才还在生气,心中一急,一把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一副撒娇的模样:"好嘛好嘛,不生气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庾妙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在人心尖上直挠痒痒。

    “你……”马文才无可奈何,他一阵心旌荡漾,索性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含入嘴里,辗转吮吸了一番后才松开。

    “我还要。”庾妙意犹未尽,她仰头不依不饶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还、还要什么?"马文才红着脸扭过头去,故作不懂。

    庾妙见他这副明知故问的害羞模样,恶趣味横生,她突然起身一把挑起他的下巴,嘴里念念有词:“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说着一张小嘴就要朝对方好看的薄唇亲上去,却被他偏头躲开了。

    马文才一惊,他没想到庾妙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竟敢主动吻他!

    庾妙见他躲着自己,气呼呼地将他的头扳正:“你是在拒绝我吗!”

    马文才眯起好看的眸子,喉结上下动了动,突然就捧住她的头将唇贴了上去,车厢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唔……”马车一阵剧烈颠簸,庾妙的头不慎磕到了车顶,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马文才见此急忙将她放开扶正了身子。

    “怎么回事?"马文才扭头询问马夫。

    马车外传来马夫的应声:"回禀少爷,前方山路塌陷了!"

    马文才挑起帘子,赶紧跳下车来,马统也立刻从后方的马车跳下,上前替他撑起了伞。

    马文才一边朝塌陷的路面走去,一边吩咐着众人牵马弃车,轻装步行下山。

    庾妙闻言也披上蓑衣,急忙从身后的车厢中一把抱起了小马,小马吓得呜呜直叫,庾妙赶紧给它顺了顺毛。

    此时梁山伯和祝英台也从后方赶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顶着风雨朝山下走去。

    沿途有巨石滚下,马文才常骑的那匹马驹一阵受惊便撅蹄子跑远了,于是马文才挽弓搭箭,毫不犹豫地就将它射死在了沿路上,血迹混着雨水在前路蔓延开来。

    下人们见怪不怪,他们是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的。

    庾妙几人却一阵心惊,梁山伯于心不忍想说些什么却被祝英台拦住了,庾妙也不说话,一行人继续向下。

    一路上荆棘丛生,泥泞不堪,庾妙若有所思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马文才连忙上前将她从泥坑中拉起,庾妙抬头看他,不知为何竟一阵心悸。

    她突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如此陌生。

    一行人终于走到山脚,雨势依然没有减小,远处有几辆太守府的马车过来迎接他们,众人纷纷登车,向太守府驶去。

    “你……为什么要杀了它,你不是最喜欢那匹马吗?"庾妙突然开口。

    "我不需要一只会背叛我的畜生。"马文才一句话就让庾妙哑口无言。

    可庾妙分明看到,他漂亮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的泪都快要溢出来了。

    庾妙知道他心中一定藏着许多秘密,但是他不愿告诉自己,她也不会逼迫他,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自己也一样,谁都不能强求对方把自己全部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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