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关于代笔的讨论,一直没有消散。
捏着《鬼吹灯》的稿子,江河一声叹息。
他本来有意在孔乙己的账号发这个,为此他在新诗朗诵中说,“我身份敏感,而且跟原来差异比较大”。便是为了这一选择做铺垫。
现在看来,在这发只会引起更大争议。
本来就怀疑代笔,又发风马牛不相及的文字,不露面真的不好办。
“好吧,再新建一个账号……”
对于账号名,他已心中有数,“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其实他更喜欢他前世的名字,李炎,或者前世的网名木子炎,可惜这两个都无法再注册,于是他便想到这个十分搞怪的名字: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提起来就很有趣,就很想笑。
名字不重要,有趣才重要。
他把账号美化一下,新建小说,上传时显示:
“选择上传网站。”
这什么,不是中华文艺网吗?
他仔细瞅了瞅,上面有零点、千度、中华新影等网。
“噢,大概是些精品网站。”
选择了网站之后,发布的小说会在该网站推广,但是版权就没了。
就跟音乐公司一样,打着音乐的名义,做“资源整合”,整来整去,把大家辛辛苦苦创作的歌曲,整合成他们自己的产品。
“什么精品,人精吧都是……”
略过。不然天下霸唱跟起点打官司的事,说不定还得经历一次。
不选网站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只能自己推广小说。
对于有名气的人很好,对没名气的,就很糟糕了。
“没事,从长远看,一本不行就两本,两本不行就三本。书是精品,一遇风云便化龙,总比急功近利,为别人做嫁衣强。”
文已打好,他一章一章分割,设置发布时间。
共二百三十九章,加上序章之类的,一天一章,二百四十多天发完。
排到最后一章,已是明年六月。
“在赚钱之前,都不用管它。”
退出账号,他打开孔乙己的账号,已经十三万六千多粉丝。
也不知道有多少黑粉。
评论区发酵了两个月,越来越黑。
尤其一些人拿这两个月说事。
他没有参加新诗朗诵的活动,有人说他怂了,有人说他黔驴技穷,早早丢盔卸甲。
如果说没有人带节奏,江河是不信的。一定有人在底下搅弄风雨。
“十万评论,把这当成乡村十字路口了,唠家常的节奏。”
到了回应的时候了。
因他的身份而起的争论,要用诗来平息。
他想,“1923年,俱乐部性质的新月派登场,好诗与好诗人都太多了。”
徐志摩,林徽因,闻一多,卞之琳,都曾在这里为新诗发展产生影响。
说起林徽因,江河便想起她的那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读过书的人,想必很少有人没听过这首诗,选这一首?
“可是不行。如果按时间顺序的话,要选新月社时期的诗作,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飞机失事遇难,不久《新月》杂志停刊,新月社解散。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却是1934写的,写给她的儿子梁从诫。所以说,这首诗是新月社解散之后才出现的。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便要避一避。”
林徽因是建筑学大师,在诗歌、戏剧、散文方面颇有造诣。
她的作品皆佳,都值得一读。
她有一首诗,叫《情愿》,是与徐志摩在北京香山见面期间所作。
江河回味一遍诗中的挣扎与决绝,“就是它了。”
“我情愿化成一片落叶,
让风吹雨打到处飘零;
或流云一朵,在澄蓝天,
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
但抱紧那伤心的标志,
去触遇没着落的怅惘;
在黄昏,夜半,蹑着脚走,
全是空虚,再莫有温柔;//
忘掉曾有这世界;有你;
哀悼谁又曾有过爱恋;
落花似的落尽,忘了去
这些个泪点里的情绪。//
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
比一闪光,一息风更少
痕迹,你也要忘掉了我
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林徽因的诗婉转细腻,这一首诗的开篇以落叶自喻,又写流云与大地没有牵连,“再莫有温柔”,以此表达作者内心挣扎的情感,忍痛割断,含有不舍却不能不舍。感伤之余,尽是拒绝之意。
从此诗看,对徐志摩的热烈追求,林徽因是拒绝过的。
曾经恋过吗,不知。也不必猜。
江河喜欢诗,只觉诗歌史上有过他们的诗作,是所有读者的幸事。
至于他们爱没爱过的真相,交给喜欢考究的人去猜吧……
比如网上的那些人——他们从“孔乙己”的诗里,挖掘现实的真相——
已知:孔乙己二十多岁,有个两岁的女儿。
条件:《情愿》这么一首情诗。
请证明:孔乙己的感情状况如何?
如果生活是数学,他们可以得出明确且正确的结论:
“怪不得两个月不露面,原来是去处理家事了。唉,希望作者幸福。”
“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好的才华,谁会舍得离他而去呢?”
“网上的某些人该闭嘴了,人家都那样了,还出口伤人……”
“希望孔乙己哥哥获得幸福。”
都什么啊,江河完全出于诗的角度去选诗,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情况代入进去,谁曾想弄出新的流言——更憋屈的是,这次网友竟然没有猜错,他的婚姻的确出了挺大的问题——薛落都提了离婚了,很认真的。
那这下怎么办?解释——这帮人都娱乐上了,他们会听?
“这还不糟糕,这事儿不可能瞒一辈子,万一哪天被爆出来,叫薛落知道了,她会怎么看,怎么想。那个丫头,彪悍得很呐。”
“嗯——要不,找补一下下?”
用另一首诗,找补这一首,他担心越找补越乱。
因为诗,解读的时候常常需要一点想象力,而要把一件事解释清楚,恰恰不需要太丰富的想象力。若现在弄一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人家会怎么说?将来薛落看到了又会怎么说?这个事儿不好确定。
若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那就等于是再在那谣言上加一层谣言。
不光对解释无用,反而还会伤了诗歌的本意。
“若拿一首歌来,怎么样?”
那也有歧义啊——写快乐的歌,人家会乱猜;写悲伤的歌,人家也会乱猜。
“那……去他的,乱猜就乱猜,管他呢。”
对待诗和歌,他的想法不同。
对待诗,他严肃而又谨慎;
对待歌,他却带着娱乐的情绪。
“我可以弄几个完全不同的歌曲,今天写快乐的,明天就写悲伤的,哭一场,快乐一场,喜欢猜,就搅乱他们。等到他们老实了,能耐心去读诗了,再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想必,他们就不会乱说话了!”
“嘿嘿,那就先来一首,《美酒加咖啡》。”
邓丽君呀,是华语音乐永远的女神。从她开始,他想,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