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该走了
每个夜晚都有人睡不着觉……
这一夜,薛落守在江雪的床边,怎么都不舍得睡,怎么都看不够那张脸。
可是时间不会等她看够了!
凌晨三点半,顾白敲她的门。
她心里咯噔一下,“该走了吗?”
顾白说:“车子已经准备好。”
薛落很紧张地抱起江雪,脚步沉重地跟着顾白出去。
她父母都在客厅等着。手忙脚乱地帮了点忙,悄悄地送她下楼。
顾白说:“伯父伯母,你们回去吧,别惊动了旁人。等过几年薛骆这边稳定了,孩子也长大了,我一定帮你们安排!”
薛母无可奈何,“拜托你了。”
顾白说:“放心,你们快回去吧。”
送回薛父薛母,她扶着薛落钻进停在旁边的车,开着车缓缓地驶向郊区。
三层的小楼一片漆黑,顾白拿着薛落的钥匙开了门。打开灯,刺目的光下,饭桌上没有收拾的餐具特别显眼。看向那里,薛落心中起伏不定,更仔细看了一眼,饭桌边并没有酒,说明他没有像一个月前那样借酒消愁,她安心不少。
顾白说:“我抱一会,你去跟你老公说一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薛落真舍不得松手,顾白伸手接过去,她还依依不舍。
但到了这一步,没别的选择,她又看了两眼,终于往楼上走去。二楼卧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听到轻微的鼾声。
他在打鼾?他睡着了?是装的还是真睡熟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很生气。
她打开灯,柔和的灯光下,他侧对着她睡着。她仍不能分辨,直到凑近了一瞧,才从记忆里抽出他熟睡的样子,确认他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了——在今天晚上,他竟然睡得着,还睡得那么香?
他们这六年的感情算什么?
她的怒火一瞬间窜进五脏六腑,她气疯了,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也不去计算一切的后果,她伸出双手,狠狠地掐他的脖子,用吃奶的力气掐他——可惜,她最近疲惫得很,即使很用力,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但足够把熟睡的人掐醒的了……
江河一脸懵逼地醒来,惊魂片刻,把她的手扯开。
他质问道:“你疯了,你想干嘛?”
“人渣,王八蛋,你竟然还能睡着,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个王八蛋,欺骗感情的人渣,我给我松开……”
“你真是疯了,冷静点,昨天你说过的你忘了。”
“不用你这个王八蛋提醒我。”
“但是,这几点?你突然来了……”
“人渣,你是不是还要骂我打扰你睡觉?你竟然还说我疯了……”
“好好好,对不起行了吧……”
他说顺口了,他的对不起后面加了个行了吗,在薛落听起来,简直是刺耳的敷衍。
薛落更生气了,骂道:“混蛋,我跟你同归于尽。”可她被制住了,压在他身上,却被控制着,她急了,狠狠地朝他吐口水,“我呸。”
“你恶心不恶心?”江河眨巴着眼睛,“你简直过分。”
“啊——”薛落被气到尖叫……
听到这动静,顾白实在不放心,抱着江雪上楼,又怕打扰江雪睡觉,她打开旁边的门,把江雪送进去,然后溜到门口。
却见到薛落歪倒在床上,压着一个雪白的男人。
被子已被折腾到一边。
男人只穿着一条内裤。
她赶紧回避了目光。
却又不放心地说:“你们不要闹了,要是让人听到,就全完了。”
在她的劝阻下,薛落恢复了一点理智,怔怔地看向江河。
江河也在看她,当他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溢着泪水,因她刚才荒唐的举动而生气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他想,她只是一个女子,在跟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分开的时候,难免会很委屈。
而他连江河都不是。
那种情感,他无法感同身受。
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她的泪哗啦啦滴了一串,他也松开了她的手。
她不大骂,只是委屈地看了他好一会,委屈地流了一会眼泪,然后挣扎着起来,拿纸擦了擦,轻轻地说:“我再去看看雪儿。”
江河也没法再睡,他擦掉身上的眼泪,穿上衣服。
沉默地走到门前,他悄悄观望。
站到腿酸,站到天蒙蒙亮。
顾白提醒道:“薛骆,该走了。”
薛落哀求,“最后一分钟。”
她太不舍。她生怕这次离开,很难有机会回来。生怕将来有一天回来,江雪已经有了新的妈妈,看见她都不认识,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事,只要想一想就很让人心痛,最后一分钟,她想,愿世间在此刻永劫复归。
江河也不是全无感情,劝道:“要不先休息一会,我去弄早饭,吃了再走。”
薛落磨牙凿齿骂道:“还想着吃。人渣,我真想弄死你。”
好,不吃就不吃。天亮了,该走了,顾白催促着,不能再停留。
江河说什么都错,只好安静目送。
车子启动,缓缓远走,门边的江河打了个哈欠,回头望向二楼。他想,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跟“他的女儿”相依为命了。
所以,首先,得准备早饭。
洗漱之后,他轻叹着收了碗筷。
两岁小女孩,吃点牛奶麦片,白煮蛋,再加一小块蛋糕即可。
他自己,泡面火腿来一套……
香味萦绕着温暖的房间。外面,冉冉上升的红日光照浮云,五彩纷披,灿若锦绣。在这样的好时光里,江雪呜咽着醒了,哭了一会,洗了洗坐在饭桌前,有滋有味地吃完牛奶麦片和蛋糕,说:“爸爸,雪儿不吃鸡蛋。”
江河说:“你吃两口就不用吃了。”
两口,倒也可以,江雪用牙齿刮了两层皮,念叨道:“一口,两口。”
江河赞道:“好啦,雪儿今天吃了两口鸡蛋,又长高了一点。”
江雪得意地拍拍桌子,说:“我长,比树高。”
“先要长得比桌子高才行!”
“比桌子,比爸爸,比妈妈。”
“还要比昨天的自己高……”
两岁的孩子还小,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听不懂比昨天的自己之类的话,只会说些简单的句子。但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笑,好像什么都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