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狡猾
“松尾先生,出什么事了?”
站在仓库门口的守卫看见异常的光亮,怕出意外想走进来瞧瞧情况,被松尾琼起身制止。
“没什么,手滑了而已,我有事情要问她,你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严实。”
“这……”
“怎么?”松尾琼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你们姜总都没有不信任我,你也敢在这里质疑我的决定?”
守卫立刻说: “是,那您尽快。”随后照松尾琼的吩咐,带着自己手底下的的喽啰退出去关上门。
松尾琼在林熙旁边踱步,将手电捡起来,挑了个高点的货架子选个角度放好,刚好能照亮他和林熙两人。
“顾小姐,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林熙挪了挪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说: “首先我不姓顾,其次我们各取所需,你小看我是应该的。”
“各取所需?那你能给我什么呢?你一个阶下囚,我们南窗凭什么跟你合作?”
松尾琼挑挑眉,居高临下看着林熙,脸上一半是对林熙处境的同情,一半是对她夸下海口的鄙夷。
“谁说我要跟南窗合作了?”林熙歪歪脑袋,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她的大鱼就要上钩了,“我是要和你合作,而且你怎么说服姜媛的,我就怎么说服你。”
松尾琼脸色变得复杂,他看着林熙志在必得的笑容,莫名的心慌起来。
“松尾先生,你来谈合作,并不是你自己要获利多少,而是因为,你只是南窗最高监察部的员工,要听从上层的命令,为他们的利益而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为了工资,你再怎么和姜媛商榷,到手的也是薄利,能吃到大鱼的可不是你。”
林熙就着微光,清楚看见松尾琼神情挂霜了似的,很是难看,许久之后,松尾琼不再高高在上,而是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你能给我什么?”
松尾琼严肃地问。
林熙把身子倾向他说:“我会把整个高监察,拱手相送。”
松尾琼像是被吓了一跳,身子猛的一阵,但随后而来的是巨大的诱惑带来的欲望的快速膨胀,使他背后发出一层冷汗,空气中的现实的味道最终让他冷却,不过还是在他心里烙了一个印子。
他说:“你就不怕隔墙有耳?或者我告诉姜媛?”
林熙回到原来的位置靠着,笑出了声。
“你不会的,而且姜媛眼中我早就是一个唯唯诺诺,只会说抱歉、麻烦了、太感谢了的傻子,她大概率不会觉得我能说出来这种话。”
“呵,”松尾琼咬咬后槽牙,“你还真是把她玩的团团转。”
“我只是演演戏。”
“所以,你得给我看看你的实力或者计划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能帮我的忙?”
“你们南窗的公文信笺,是银色的对吧?”
“是。”松尾琼忽然眉头一紧,“你想耍什么花招?”
“我们以后以此通信,里面我会放一个夹层,泡过碘液会显字,至于怎么让你信任我,先一切按你的原计划来喽,只要让我活着,你总不会吃亏的。”
“说半天是让我救你。”松尾琼站起来挽了挽袖口,“你暂时还不会死,你现在对南窗政府来说还很重要,不过人生嘛,总有意外出现,你最好早点给我个甜头尝尝,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会意外死在姜媛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手里。”
“好……”
林熙还没说出来,就被松尾琼突然的一拳打在肚子上,嗓子里瞬间冒出来一股血腥味儿,接着松尾琼揪着林熙的头发将她拖起来,一把摔在货架上,林熙背被狠狠撞了一下,货架歪斜朝后倒去,松尾琼的手机受到波及,再次摔到地上,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被摔个粉碎,连灯也不亮了。
“咳咳……你干什么。”
松尾琼踢开破碎的手机,一只手拽住林熙的衣领把她上半身拎起来,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侧,拇指有些许暧昧地滑过她的下颌,擦掉了刚才咳出来的血。
“演演戏,你喜欢的。”
林熙嘴角撇出来一丝笑,含着一口血渣的唾沫就吐在松尾琼脸上。
松尾琼冷笑着松开手,从胸口抽出袋巾擦了把脸。林熙坠了下去,前两天还没好透的伤现在又开始叫嚣,她还没张口骂松尾琼小人,就听见他喊:“来人。”
门几乎同时被推开。
外面早就听见动静,但碍于松尾琼刚发了火没敢动,这会儿已是等不及。
“松尾先生,这是……”
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傻眼了。
林熙刚才啐他时的张狂全部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点余兴微乎可微,其他展现出来的无非是无助和软弱。为了展示脆弱,她还瑟缩着抱住了双膝。
“问了她几个问题,一个都没说。”
“您不知道,她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您别气着了。”
松尾琼转过身把方巾扔给说话的人,随后离开了仓库。
人都走了,这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林熙觉得自己还活着,挺好的。
松尾琼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姜媛领着她几个跟班走过来,里面还有松尾琼认识的人,就是他们一直联系的线人,魏杰。
“你动手了?”
姜媛有些气愤地质问。
“我问她是不是跟顾崇临有联系,她不说。”
“她怎么可能跟顾崇临联系,先不说她性格懦弱,只是个棋子,就是我,又怎么会放她联系外面,她上的是最私密的私学,所有通讯设备都有监听,外出都有监视,我就差在她家安监控,你是在否定我做事吗?”
“防不胜防嘛,这十年来,顾崇临多少次想营救她女儿,都没有成功过,怎么一夜之间她的一举一动就人尽皆知了?”
姜媛没好气地说:“不知道顾崇临用了什么手段。”
松尾琼气定神闲摇摇头。
“不,姜总,如果是顾崇临找到的,那他一定会悄悄行动,现在可是连顾崇临的仇人都知道了,上赶着搞死他闺女,顾崇临犯不着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说,有内鬼在暗网倒卖消息?”
听她这么说,松尾琼哀了一口气。
“确实有这个可能,暗网是泄漏消息最好最快的途径,姜总,您最好查一查。”
姜媛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她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情,要查的话,她恐怕得如坐针毡好几天。
“我会查的,倒是你,最后一位盟友什么时候才肯露面?”
松尾琼看一眼表,下午四点零三分,说:“大概是要到了,咱们等着吧。”
四点半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林熙听着悉悉簌簌的声音,困的不行。
她想缩成一团睡一会儿,但地板实在是太硬了。
昏昏沉沉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林熙睁开眼,黑乎乎的一个人就在自己面前。
“你是……三哥……”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013听起来很着急,想查查林熙到底伤的怎么样,又害怕她真的伤的很严重,一碰她又像上次那样叫疼。
“没什么,都是一点小事。”
林熙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比谁都疼,越疼她越嘴硬: “怎么,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013声音闷闷的,还有点委屈和自责:“你是我的任务对象,你有事,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知道……”
林熙说不上来自己是有些失落还是怎么,她努努嘴,把手腕翻过来主动递过去。
“呐,你号号脉,我还有多长命。”
013很听话地把手伸了过去,还好,脉象比较稳定。
“我都说了不让你来,这是他们的陷阱,就是要把你困在这里,好威胁你父亲。”
“嗯,我知道,所以你才来救我。”
“那你想了解你父亲吗?”
林熙摇了摇头,013伸进怀里的手停了下来,林熙觉得他本来应该是等林熙回答想,然后把她所谓失散多年的爹的名片拿出来。
“别说没用的,你们手里那张机票解密成功了吗?”
013惊诧:“你怎么知道我们有……”
“嘘,”门外似乎是守卫在换班,响起了一阵交谈的声音,“小点声,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那张机票很重要,姜媛不会想到我会坐飞机离开,她只把航站楼围的水泄不通,想留住你,但对我而言那架飞机才是逃出去的关键。你能让我出去的,对吗?013?”
013死死盯着林熙的眼睛,郑重地点下了头。
同样是四点半的时候,姜媛和松尾琼在贵宾室里刚喝完第三壶茶,魏杰进来禀报,白家那边的人终于到了。
接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明朗的声音传进来。
“人都到手里了还不杀了,想留着过年吗?”
声音传到耳朵里,人也到了门前,只不过没推门而入,是一脚踹开。
松尾琼松了一颗西装扣,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的人看起来还年少,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件黑色大衣衬的人高挑,面也俊俏,就是眉目瞪起来,有股子老成的杀伐气。
“白大少爷,咱们说好的,别老杀杀杀的。”
松尾琼请他坐下,他并不领情,弄得松尾琼好不尴尬,只能自己拉开椅子坐回去。
“我父亲的意思是,只要人死,对付顾崇临,他用不着一个小姑娘,她死了顾崇临心就死了半个。”
“她死了顾崇临还有什么顾虑!姜总十年能藏的跟没缝的蛋似的,却都不能杀她,”一向儒雅的松尾琼此刻抬高了声音,“白少不想想为什么?”
姜媛对松尾琼的话并不表示认同,但也没反驳:“她是得杀,但我要先把姜九年弄回来,这是我的条件。”
“姜九年?他这次好像确实来出任务,不过姜总你也看清楚,他可不是来投入妈妈的怀抱的,他现在为顾崇临做事,是顾崇临的一条好狗,是我们的敌人!”
“你血口喷人!”
姜媛被戳到痛点,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白枍扔过去,但她毕竟是个不年轻的女人,这一举动杀伤力实在不足。
白枍摊开手,表情像是在说,我试试实话实说。
松尾琼心里暗笑,表面又出来充当和事佬。
“二位的诉求很简单,无非就是杀了她,要儿子,”松尾琼挨个指了他们,最后手指落在自己身上,“这些南窗都能保证,但是扳倒顾崇临还是从长计议。”
白枍看他这模样,分明就是话里有话,精明的眼珠转了几圈,开口:“从始至终,南窗可一直都要留着她,是为了什么利益?”
松尾琼脸上溢出神秘的笑容。
“顾崇临如果在媒体和我们威逼下交出南窗海峡,他在本岛的根基就动摇了一半,诸位,到时候,南窗不会薄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