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卖我自己
“你是谁？”
林熙震惊地把堵着身边那人嘴巴的胶带撕下来。
“我是司机！我真的只是个本分司机，我不知道这车上有炸弹，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怎么可能不跑……”
林熙默默地把胶带粘了回去。随后她抬眼看到车前的反射镜里面的“司机”，戴着那个熟悉的獠牙面具。
“是你，杀手兄弟？”
杀手没有说话，踩下油门一路狂奔，看方向似乎是跟着林熙的目的地相符。
大概十分钟左右，车子稳定行驶，杀手才说话。
“最近有人要你的命，最好待在家里别出来。”
林熙仰靠在后车座，装了一天的孙子，又被一场场谋杀折磨的够呛，她得好好歇歇。
“杀手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让你来保护我的？我那素未蒙面的亲人？”
“我没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杀杀？杀哥？杀少……”
杀手的沉默表示着他的无语，终于，他忍不住打断林熙：“你叫我013就行。”
“哦，零哥。”
“……”
“那我叫你三哥吧，就这么定了。”
013咬牙切齿地说道：“随你。”
“对了，那你隶属于哪个部门呢？”林熙慵懒地翘着二郎腿，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说，“是洪堂，还是地衣？”
一脚刹车，林熙和被绑的那个人差点没直接从前车窗飞出去。
“我靠！三哥，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
林熙扶稳坐好，还顺带好心拉了一把手脚受困的那人。后面的车辆也按了好几声喇叭表示不满，估计早就吧013全家骂了个遍。车子最后重新启动，013决定不再跟林熙说话。
林熙滔滔不绝。
“我没说错吧，本岛又被称为罪恶之岛，因为这两大组织一直臭名昭著，他们只看利益，给钱就杀，不过你救我两次，应该和杀我的人属于不同组织，那到底是哪一个啊，下次我好保命。”
013:“你要想保命，就乖乖闭嘴。”
林熙撇撇嘴，不置可否，不过她确实不再说话了。
车开到她家楼下，车门被013打开，但没等林熙要下车，013就已经把她抱了起来，甩上车门，把剩下的人留在车里。
013的眼睛看着嫩，身体壮实的很，林熙感觉自己被包裹着，仿佛进了保险柜。
“你可别吃我豆腐！”
林熙有点想哭，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有点安全感就想破防，但还是嘴硬。
013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013的确不是在吃她豆腐，她的脚已经肿得很高，只是今天一天的高度紧张让她都没有感受到疼痛，此刻休息过后的疲惫与钝感，全部扑上来，第二次冲击了她。
林熙刚想拿钥匙，却发现013已经用一根铁丝把门撬开了。
“喂，你有没有礼貌！”
林熙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就是一栋破旧的上世纪就存在的居民楼，这门安保系数不高，但也不用他提醒吧！
气鼓鼓地进门，林熙伸手就要偷袭013的面具，结果脚腕一疼，整个人踉跄着要摔下去，013扶她一把，最后还是整个抱到了床上。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林熙摸了摸肿胀的脚，痛的斯哈斯哈。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进入视野，杀手的手有一层枪茧很正常，但这么白的手，就仿佛阴堡里的吸血鬼一样，林熙从未见过。
“把药吃了。”
“药？”
林熙凑近了看，发现白色的消炎药已经快和他的手融为一体了，她这近视眼还真看不太清。
她在013手心摸了摸，可算把药捡起来，扔进嘴里生吞了。
“我走了，最近少出门。”
013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熙一个人发呆。
没多久，她彻底昏睡过去。
次日中午十二点，林熙醒了过来。
手机像睡美人一样待在地上，破碎的手机还坚强地活着，林熙动了一下身体，酸痛在每一个部位叫嚣，她艰难地挪动着，从床底摸出来一个小巧的变声器，再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开机，输了一串电话，拨出去。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林熙压沉声音，转成男声说：“我这里有一张机票，上面的信息，你们老板应该很需要，一口价，30万，线上交易。”
对方沉默了几秒，恶狠狠地说：“你之前在暗网上提供的情报确实有用，可惜，也泄漏了我们大小姐的行踪，功过相抵，我们不追究你的责任，而且我们老板已经派人保护住她了，你，已经没用了！”
“这张机票是加密过的，上面的航班会不会起飞可查不出来，你猜姜媛会不会只是当一个诱饵呢？你觉得，你们的大小姐，会不会真的单纯地上钩？”
林熙每一次呼吸胸腔都隐隐做痛，但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稳地说完这段话。
这次的无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电话那头终于敲定了答复。
“再信你一次，不然，你也得死。”
“合作愉快。”
挂掉电话，林熙浑身轻松，肚子也轻，拖着残破的身躯，起身用旧电话订了家粤菜馆的外送。她最近的视力越来越差，估计早就不止三百度，可惜舍不得钱配个眼镜，没错，就是这么的穷，那些卖自己的情报换的钱，她以后还要还回去的。
林熙用破旧的cd机放个几十年前烂大街的音乐，顺便整理了一下屋子，屋子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平时的东西她就随地乱摆，唯独仅有的那张桌子显得格外整洁，上面放了个小祭台，只有贡品，没有贡位，不是贡神，但受贡人的相片或牌位也没有。
林熙走过去，摸了摸新鲜的贡品，从里面挑了一个苹果，低下头用衣服擦了擦，抬头朝着墙面笑了笑，有点哽咽地说：“妈，我吃点你的东西，你不怪我吧，我真的饿了。”
她低头啃着苹果，慢慢眼泪掉了下来，一颗一颗，一串一串，最后泪流满面。
哭累了，林熙就啃一口苹果。
外送电话打进来，她啜泣着跟对方说放在门口。
外送员操着南方口音，对林熙来说有点复杂，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东西被抢了。
林熙抹了眼泪不顾自己浑身疼着冲出去，一边还大骂狗贼：“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偷你爸爸的饭，祝他以后拉屎被偷纸！”
刚出门要找人算账，强盗的自己送上门了。
013站在楼梯口，看着林熙以奇怪的姿势骂骂咧咧下楼，楼道回声大，所有肮脏的字眼都被听了进去。
“三哥，你……”林熙看着013手里的外卖，有些头痛，“你一定是帮我把抢东西的狗贼教训了，对吧……”
“……算是吧。”
林熙一瘸一拐拿过外卖，还不死心伸手就想一个偷袭，尝试摘那面罩，被013杀手的下意识害惨了，手腕被猛地抓住向后一拧，几乎要断了。
“痛！”
013反应过来，立刻松了手扑通就直挺挺跪了下去。
“我应激了，抱歉。”
林熙揉了揉手臂，看他低头认错，踹了他一脚。
“你们组织的规矩就是这么认错？”
“抱歉。”
013头垂得更低了。
“我可不是你爹，别折寿我啊，快滚起来，被人看见了以为我玩字母呢！”
013果然还是稚嫩，迷茫地看着林熙。
“让你起来！帮我把外卖拿进去！”
013最后还是听话地起来了，林熙也因为胳膊疼，被喂了一顿饭，即使她伤的是左手。
饭后，林熙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小憩，013找了好久没找到垃圾桶，又不好意思叫林熙，只能把外卖袋子拿在手上。林熙中途听见没了动静，睁开一只眼一瞧，笑出声来。
“你就放在地上好了，家徒四壁，不分脏洁。”
013没动，他看着那奇怪的贡品台，和一边啃了一半的苹果，问：“受贡的是谁？是你吗？”
“嗯，是我妈。”
“……”
013知道林熙听错了，但似乎也没毛病。
逝者安息，即使没有照片，013还是心存敬畏，甩掉手上的外卖袋，鞠了躬。
“三哥，你这人还怪好。”
013看她嬉皮笑脸，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放你妈妈的照片？”
林熙脸上的笑，几乎一瞬间凝固住。
“她死了，被人害死的，凶手不知道是谁，没有骨灰，也没有遗照。”
“抱歉。”
她浑身散发着狠戾，冷冷地说 “我会给她报仇的，所以，你没必要抱歉。”
013眼睛里有失落，林熙努努嘴，打算换个话题。
“我明天，要去机场。”
“不行！”013立刻精神起来，反驳林熙， “你现在很危险，机场你不能去，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三哥，你是来保护我的，我有危险还有你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现在外面想杀我的人很多，但如果我不要他们的刀，而要借他们的东风，怎么不需要一个好时机呢？你说是吧，三哥？”
“什么时机？”
“一个舞台，所有表演者都上场的时候，是最精彩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