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面倒
太原郡，阳曲县。
郭家正堂，郭氏在此处召开族会。
“哎，眼下怎么办？那贼人张角来势汹汹，我郭家危矣！”
说话的是郭恭之子郭茂， 面色焦急，平日素来骄横，常欺凌霸市。
“我早就说了，莫要去挑衅那张角，非不听！”
郭全眉头紧皱，朝着郭茂喝道，其曾任大司农一职，后卸职，回了阳曲县。
郭恭的弟弟郭岐轻叹一声，而后道：“行了，眼下说这些无用，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这贼子。”
郭家有数条支脉，又以郭恭一脉为主脉。
“郭缊不是雁门郡太守吗，不若命他带兵来？”郭茂开口道。
“不妥，若是郭缊无故出兵，岂不是谋反？”
“可皇上不是已经将我等视为谋逆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良久。
郭全轻叹一声，开口道：“眼下也不必太过悲观，其余各家定不会看着我等被那张角所害，且先与各家联系。”
众人都点了点头，唇亡则齿寒，这个道理他们肯定也懂。
“我阳曲郭氏百年基业绝不能葬送在我等手中。”郭岐缓缓开口，看向在场众人。
又接着道：“若是事不可为，便将此件诸事推到我这一脉身上，求那张角放我阳曲郭氏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郭茂瞪大了眼睛，刚想反驳什么，却撞上郭岐的眼睛，后者眼神冰冷，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原本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张角前脚走出晋阳，后脚太原各家便起兵从祁县出发，直追张角。
张角接到了他们出兵的消息，倒是有些诧异，不过七千人便敢来攻，是谁给的勇气？
不过张角也没有大意，又派斥候于前路打探是否有埋伏。
途经狼孟、盂县，当地县长客客气气地出城相迎，还送了些粮草，生怕其赖着不走。
一路过了这盂县还未遇到埋伏。
张角索性在此处等着这太原各家联军前来，将其击破再去那阳曲县。
今日倒是个好天气。
暖阳冲散了些寒意，微风拂过，军中大旗随风飘扬，发出飒飒的声音。
“天公将军，贼人还有数里便到，为首的打着皇甫的旗号。”
听到斥候来报，张角眼皮一跳。
皇甫？
皇甫嵩不是死在汝南了吗。
倒也并未太过纠结，不管是何人，今日必叫其大败。
七千兵马便敢来攻，真当我太平道还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人了。
张角骑马立于阵前。
踏，踏——
前路隐约间传来震感，一面打着皇甫旗号的大旗出现在视线里。
为首的是个白袍小将，手持长矛，不像个武人，倒像个白面书生。
“我乃并州刺史张角，尔等是何人，是要造反不成？”
张角朝着那小将高声喝道。
那小将闻言大怒，厉声道：
“张角贼子，你这叛逆之贼，安敢在此犬吠，今日，我皇甫郦，定要杀了你这奸贼，以告皇甫将军在天之灵！”
“随某冲锋！杀！”
言罢，那小将便率先冲了过来。
其身后有数百骑，身着甲胄，观其装备倒像是精锐。
骑兵？
看着眼前冲锋而来的骑兵，与邺城一战的记忆缓缓重合。
张角看着眼前的骑兵，眼角微眯。
当我太平道还是从前那个太平道不成。
得到张角命令，张猛与乐进率先冲锋。
“随我杀敌！”
“杀！”
随着二人冲出的也是数百骑，此马为邺城一战所缴获，俱是好马。
皇甫郦手持长枪，原本直奔着张角而去。
而后便看见了对面那数百骑如虎狼般直直扑过来。
明明只有数百骑，其气势却如同千骑万骑般。
皇甫郦瞳孔猛地一缩，这是农民？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农人呢？
观其模样，若是不说，还以为是那北军五校士。
沙尘四起。
两军相撞。
皇甫郦本以为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确实是一面倒的屠杀，不过被屠杀的，是他这一方。
“杀！”
乐进手持长枪，直直穿入敌阵。
那些各家精心供养的骑兵，号称绝对的精锐，却在乐进手下过不了五个回合。
长枪穿刺之间，又是数人落马。
乐进邺城一役后，痛定思痛，反思自身技法。
与张猛等人不断过招、摸索，苦苦探寻一种能习融速、力、准于一炉的枪法。
最后终于让其摸索出了一套招式来，乐进为其取名为“穿云裂石”。
此枪法需使枪者有过人之臂力，更须有对战场局势之敏锐洞察力及对敌人动向之精准预判。
每一枪需快而准，长枪一出，敌必落马。
为练此招，乐进每日挥枪不下千次，其手速愈来愈快，让张猛都不得不说一声猛。
咚，咚咚
战鼓声起。
最前面的黄巾精锐如狼入羊群般，瞬间将其打得溃不成军。
皇甫郦本欲直取张角，却被一人拦下。
其面目坚毅，身着甲胄，臂膀间筋肉分明。
看其模样就知道他强得可怕。
正是黄忠。
其手持一大刀朝着皇甫郦冲来。
“杀汝者，黄忠是也。”
皇甫郦挺身向其冲去，右手提起长枪，转为双持。
二人侧身相碰。
铿！
长枪枪身与大刀相撞，皇甫郦双腿死死用力夹住马腹，好悬没被一刀劈下马。
黄忠却是不依不饶，右手猛地用力，将大刀前压。
皇甫郦苦苦支撑，额角青筋暴起。
这厮力气为何如此之大？
大刀缓缓朝着其脖颈下压。
皇甫郦咬紧牙关，双手横握长枪前顶，拼死抵抗，却力量悬殊，眼见便要命丧当场。
不行，大仇未报，我绝不能死在这。
皇甫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动长枪，将那大刀推开分毫。
而后将腰向后一躺，双腿抬起，往右侧一翻，跳下马背。
黄忠的大刀眼见要劈到皇甫郦的马背上，又猛地止住。
这马是好东西，死了可惜了。
那皇甫郦却是将身一扭，捡起长枪，朝着黄忠的马腹捅去。
黄忠大怒，你的马我没舍得杀，你反倒来捅我的马。
而后挥动大刀，破风声呼起。
与其长枪相撞。
皇甫郦本就力竭，再支撑不住，手中长枪飞了过去。
黄忠本欲一刀将其枭首，不过见其手无寸铁，便将之生擒。
主将被生擒。
而豪强联军更是败得一塌糊涂。
人心本就不齐，其中还掺杂了县兵，战力低下。
乐进和张猛二人率骑兵直直从前军一路杀到中军。
见前军败倒，后军争先恐后地向后逃。
随后又被追杀数里，最后受降。
此战，斩敌两千余人，降敌数千。
大捷。
看着众人打扫着战场，张角却有些伤感。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一切，总会想起曾经死去的太平道众。
摇了摇头。
不想这些了。
张角转头看向阳曲县的方向。
郭家。
我倒要看看你这阳曲郭氏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