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久别重逢
冀州，魏郡，邺县。
张角率众已至邺县。
途中张角曾去拜访沮授，却不出意料地吃了个闭门羹，其言身有疾，不见客。
行至邺县北城门，城门大开。
张宝亲自出城迎接张角。
“大哥！三弟！”张宝高声喊道，有些激动地冲上前。
本欲上前抱住张角，又停了下来。
他不是小孩子了。
张角拍了拍张宝的肩膀，看着他的脸，有些心疼，“二弟，苦了你了。”
张宝瘦了，虽然在极力遮掩，但疲惫和憔悴是遮不住的。
“不苦，我在这儿吃的好，睡的好，有什么苦的。”又像是怕张角误会，张宝赶忙解释道：“大哥，我可没偷懒，你信我啊。”
“我信你。”张角笑了笑。
“二哥哪有偷懒，这都累瘦了。”张梁看了看张宝的脸，差点没认出他。
张宝拍了拍张梁的肩膀。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都顶着个熊猫眼，谁也不比谁强上一分。
相视一笑。
“快进城吧。”
行至城门下，四周守兵皆齐声喊道：
“恭迎天公将军！人公将军！”
张角哑然失笑，转头看向张宝，“你安排的？”
张宝点点头，悄悄打量张角表情。
“往后不必搞这些。”
进城之后，张宝本想带张角去县衙歇息，那里有床，睡着会舒服些。
张角拒绝了，就睡在军营之中。
邺县本是一大县，如今这县里倒是没多少百姓了，起义之初便跑了不少，自官兵攻打邺县后又有不少百姓后撤。
县城里的屋子大多被征为军营所用，供黄巾军休憩。
张角在进城后下马，田丰与张梁及亲卫跟在其后。
张宝已跑去邺县南城门，需提防官兵攻城。
县城内的街角到处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都是黄巾军的士兵，过于劳累，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身上散发着汗臭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让人不敢多闻。
张角看见几个抱团入睡的士兵，怀里还抱着环首刀，应当是捡来的。
脸上沾着不少血污，叫人看不清他们的脸。
细细端详，这些士兵岁数恐怕不过十五六。
田丰和张梁静静站在张角身后。
张角轻轻走上前，脱下外衣，将其披在他们身上。
衣服不大，却罩住了他们本就有些瘦小的身子。
有个岁数稍微大点的，在衣服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醒来，挺起身子，睁开眼睛，看见张角，有些惊讶而欣喜地：
“你，你是，大贤良师？”
张角神色复杂，对着他笑了笑，用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
言罢，起身准备走了。
“大贤良师！你，你的衣服”
那少年有些犹豫地喊道，他不愿意用手去碰张角的衣服，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污，怕把它弄脏了。
张角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张梁脱下自己的外衣，欲递给张角，张角没有接，情绪有些低落。
天空还是蓝的，偶有白云飘过。
人们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看向田丰，张角再也忍不住，眼眶微微发红。
“我张角，欠的太多了。”
田丰轻轻叹了口气。
这也是为何他愿意留在太平道。
高高在上的世家豪族，又有几人会俯下身子去在乎几个贱民的死活？
他田丰见过官场的黑暗，也见识过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人人都说着自己如何体恤百姓，可真正在乎过百姓死活的，又有多少呢？
张猛与乐进已经开始指挥手下黄巾军，开始在县内结营。
张角坐在营帐中，与田丰商讨战术。
“我等此战需胜，更需大胜，非如此，不能震慑朝廷。”田丰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张角点点头，将地图在桌案上展开。
“眼下粮草吃紧，我等需速战速决，元皓可有计策？”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连官兵的面都没见过，又谈何对策。”
田丰边说着，边细细看着这地图。
这地图是新绘的，向附近村民问询，图中包含周围山势地貌，比较细致。
“说来管亥等人按说今日也该到了，却不知为何没个信。”张角有些担忧，连派去送信的信使都回来了，按理说也该到了。
“报！”
是张焕。
“何事？”
“是管亥渠帅等人到了。”
“哦？”张角闻言大喜，自当年一别，只能书信相见，细细算来，已有七年之久。
田丰看出张角的喜色，“可是青州大渠帅管亥？”
“正是，元皓随我同去。”
至邺县北城门。
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翻身下马。
正是管亥，身后跟着徐和、司马俱二人。
“大贤良师！”
张角也迎了上去。
看向三人。
都变了，变成熟了。
管亥像是又高了些，壮了些。
徐和、司马俱当时才年满二十，如今已不见原先的稚气。
从听到管亥等人到了的消息后，张角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重重拍了拍三人肩膀。
“好！好！若是在外面碰上，兴许我都认不出你们了。”
张角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久别重逢，竟是有落泪的冲动。
“快进城来，等进城我等再叙。”
邺城外。
董卓收拢郡县兵指挥权，又得河内郡、陈留国支援县兵数千。
现其麾下共有本部兵马两千，郡县兵三万两千，北军五校士五千，共计近四万兵马。
待收拢兵权后，董卓先是派出郡县兵攻城试探，这邺县人虽多，但其城内守备似乎有些不足，压制力忽高忽低。
董卓当下大定，只要一番强攻，这邺县定能破之。
正与麾下校尉商讨战术，一斥候来报，称有一队人马进入邺县，恐怕有数万人。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董卓皱起眉头，这人怎么还越打越多。
“明公勿忧，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即使来的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李傕开口宽慰道，这黄巾军他们并非没交战过，虽是悍不畏死，但战斗力实在是低了些。
董卓点点头，确实是如此，不过是农民起义，带头的恐怕连兵法都不识得，在常山国碰上的那个名张牛角的便是如此，竟是连夜袭都不防，也不知与那贼首张角是何关系。
“朝廷催得紧，我等在此邺县拖延不得。我欲今夜发动奇袭，以期一战而下此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董卓轻抚须髯，看向营帐内众人。
“此计可行。”
李傕、郭汜皆点点头。
牛辅也跟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