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在张言秋的安慰下,马小龙终于振作了起来,他拿起衣服朝她浅浅的勾着嘴角,眼眶红成一片,看向张言秋的眼神却携满着全然的感激,
“谢谢你,我会振作的。”
张言秋温柔的弯着眉眼,嘴角盈着明媚安慰的笑看向马小龙的眼神却藏着深邃,在马小龙触及不到的眼底,满是苦涩,自责,她轻声道,
“不用谢我。”
如果我在努力一点,在厉害一点,在冷静一点,或许车上的大家都不会有事了,或许,在开始几次的循环里,大家都不会出事了。
马小龙看不到张言秋的失落,遗憾,只是被她眉眼间温柔明媚的笑颜感染,他手里依然握紧着张言秋递给自己的纸巾,仿佛抓住了这世界对他仅存的善意,他最后深深地注视着张言秋温柔的笑颜,把这一瞬间的明媚美好深藏心底,
“不跟你说了,我妈还在里面,我先进去陪她了。”
张言秋垂眸点头,举止间尽是美好,
“再见。”
马小龙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警局走廊的拐角,张言秋却没有勇气进去,她害怕再次面对家属们的绝望,每次真切的听到他们的哭声,张言秋总感觉心颤,窒息,是啊,如果自己在勇敢一点,他们也不会失去自己的亲人…
她脱力般的跌坐在长椅上,望着远方璀璨的夜景,总觉得莫名的喧嚣,没有人能停住时间飞逝的脚步,但是现在它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一次次的循环,我都有机会救下所有人,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做到。
每一次爆炸带给张言秋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灵的折磨,每一次失败,她都在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懦弱,恨自己眼睁睁看着大家一次次的死亡却无能为力,每一次爆炸,仿佛都在说,张言秋,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害死所有人的真凶!
尤其是在她下车,活下来之后,在见到张成的时候,在见到警局里遇难者家属绝望的眼神的时候,她总感觉到窒息,仿佛,仿佛自己不该出现在这儿,仿佛自己是偷了其他人的命所以活了下来,仿佛只要自己死了,那么车上的人都可以活下来!
想着张言秋疲惫的仰头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她静静的阖着眼帘,带着凉气的冷风吹散着她的长发,她痛苦的叹出一口气,任由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发间,真的好累,真的是我的错吗?
蓦然,一双满带着暖意的手抚上张言秋微凉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泪水,为她驱散着深夜的寒冷,张言秋睁开眸子,正对上张成满是关怀的眼神,
“爸爸。”
张言秋的泪水更多了些,全部氤氲在眼眶里朦胧了她的视线,同时刺痛了张成的心。
张成坐下来,心疼的把张言秋抱在怀里,他知道言言最心软了,看不得别人不好的样子,现在她亲眼看到遇难者家属绝望的模样,心里肯定不好受,他轻轻拍着言言的后背,温柔的抚着她的长发,耐心的柔声安慰道,
“言言不哭了,爸爸陪着言言,爸爸陪着。”
张言秋紧紧抱着张成,仿佛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埋在张成颈间,不受控制的落着泪,自责,悔恨全部涌上着她的心头,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家人现在还在警局里绝望的接受着这个事实,可是我没有,我活下来了,不该是这样,我不该活着的,我该是和他们一起被炸死啊!是我,是我救不了他们,是我偷了他们的生命活了下来,只要,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活下来!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崩溃,哽咽着声音,
“爸爸,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活下来,”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大家就能活下来。”
“该死的人,是我啊!”
张言秋哽咽着的话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张成心头,像是有一把利刃,猛地劈开了他的心脏,整个心脏完全裂成两半,穿透骨髓的刺痛,他紧紧抱住张言秋,轻抚着她后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言言,他的言言怎么能这么想,他急切的反驳,却一时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
“言言不该死,言言不该死!”
张成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他的眼睛里布满着血丝,甚至染红了他眼角大颗的泪水,他坚定的摇着头,紧紧的抱着张言秋,嘴唇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言言你乖,听爸爸说,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每一个人的死亡都和言言没有任何关系!”
“谁都不知道车会爆炸,谁都不知道车上有炸弹,真正应该为他们负责的,是把炸弹带上车的人,是造成车祸的人!”
“无论是谁,都和言言没有关系,言言你乖,不要怪自己,和言言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张言秋深深地埋在张成颈间泪如雨下,她轻轻摇头,哽咽着的声音满是悔恨,自责,
“不,不是,我知道车会爆炸,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阻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成心疼的抱紧着快要哭到失声的张言秋,在她喑哑着的声音里他终于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连续不断的砸了下来落到自己抱着张言秋的手臂上,他一字一句沉声温柔道,
“言言,爸爸也知道车会爆炸,爸爸也没有能够阻止它爆炸,他们死了,难道言言觉得,爸爸也该死吗?”
张言秋着急的摇头,她的嗓子完全被自己的泪水淹没,哽咽着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挣扎着从张成怀里坐起身来,看着他着急的摇着头,不,不,爸爸不该死,不是!
张成心疼的抬手帮言言擦着脸颊挂满着的泪水,他温柔的捧着言言的脸颊,像是最珍惜的珍宝,他的眼眶蓄满着泪水,看向言言的眼神满是心疼,心疼到仿佛整颗心都要碎了,
“言言,不要再说自己该死了,爸爸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的言言这么好,怎么会该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