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反思
西湖旅馆前，罗阎望着他初到罪城的落脚之处，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他在罪之城所经历的阵阵风波，全都起源于这个日租仅有二十法币的小旅店。
重回故地，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确认这里安好后默默离开，走向西湖公园。
太阳高挂天空，距离约定时间还早，罗阎行走在湖边，轻摸了下胸口。
确认药剂和面具都在衣服里，他安心地吐了口气。
他很明白，这次会面不仅仅是公告上说的那么简单，因为他确实杀掉了狼群几名成员，大喰不可能回避这个问题。
与其说这是一次致歉，倒不如说是一次谈判。
一次围绕他与狼群之间，未来处于何种关系的谈判。
倘若谈判顺利，他和狼群之间的恩怨，很有可能一笔勾销。
最坏的情况，是双方敌意加深，变得更加剑拔弩张，甚至当场发生冲突。
虽然罗阎心里对大喰有着极高的认可，但终究没有见过其本人，这种认可就像空中楼阁，始终缺乏稳健的地基。
这次会面，到底是打牢地基，还是推翻高楼，罗阎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所以，他必须做好活下来的准备。
对现在的他来说，战胜a级罪人显然不现实。
他借着兴奋剂药效，才勉强和b级的血槽僵持一段时间，而且哪怕用匕首，他也破不了血槽的防御。
倘若当时只有他和血槽两个，再僵持一段时间，他必然会陷入劣势，甚至有可能被血槽反杀。
相较于血槽，大喰只会更强，而且是强得多。
一个悬赏三十五万的b级罪人，一个悬赏五百五十万的a级罪人，两者之间究竟有多大的鸿沟，罗阎也不敢草率做出判断。
他猜测这两者之间，大概率是秒杀级别的差距，就像吕萌秒杀紧身衣女人那样。
大喰对他，很可能也是秒杀。
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能比那些挂在路灯上的狼群成员强多少，如果被大喰猛掏一掌，恐怕也是个手臂一般粗的血洞。
所以，他优先考虑的，是谈判破裂后的收场方式，简单来说，也就是如何活下来。
他知道光靠兴奋剂是不够的，哪怕连逃跑都不够，所以必须把杀意也考虑进来。
兴奋剂可以增强身体不假，但光靠这一点，也仅仅能让他短暂达到和b级罪人僵持的状态，仍然存在被大喰秒杀的风险。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需要额外利用到那蕴藏在体内的罪人潜能。
只要在兴奋剂起效的基础上，再增添一股远强于兴奋剂的能力，他说不定可以短暂达到a级，与大喰分庭抗礼。
虽然他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能力的全貌，但经历这几次战斗，他也摸清了其中的一部分条件。
他本以为杀意诞生于自保，可在细想几次杀意爆发的过程后，他否定了这个答案。
因为在面对血槽时，他并没有因为想要保命而产生过杀意。
这一切都源于，他内心没有想过杀死血槽，而只是想带着飞鼠，从血槽手下逃脱。
只有当他真的想要杀死对方时，这股能力才会爆发。
操场，罪人管理所，公交车，古玩店，狭巷，酒店，这些杀意爆发的时刻，他都记得很清楚。
这里提到的每一次，他都是先想杀人，杀意才会紧随着诞生。
实际上，他并不受杀意掌控，反而杀意是他的利刃，只是在挥出时无法收回。
他真正的能力来源，其实是他自己。
这也与田宇对傲慢的解释完美对应。
傲慢是以自身为源。
他想要杀掉的目标，他的身体会帮他杀掉。
这就是他的能力，简单而纯粹。
所谓渎神者，也不过是他把神列为了杀戮目标而已。
这也是他对白衣女人产生杀意的最佳解释。
杀意，就是他最真实的内心所求。
他在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所遇到的一切。
“凭借内心来审判他人的生死么”
“还真是傲慢啊，罗阎”
罗阎低头看向已经剥夺过数条生命的双手，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真的有权决定生死吗？
他不知道。
可他确实获得了这个能力，就像暴食吃人一样，无法回避。
他成为了可以裁决生死的法官，正如他所追求的那样，只是方式和他想象中有所不同。
“可不能再轻易想着杀人了啊”
“如果滥用的话，就停不下来了”
罗阎自言自语着，在湖边一处无人的长椅前坐下，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三点二十。
“领袖，狂嚎想跟您一同前往。”
大沧商厦顶层，一名头发灰白，戴着黑框眼镜的老者微微躬身道。
“不需要，让狂嚎老老实实待在这。”
“还有，通知西湖区域的狼群成员，让他们在五点前全部撤离。”
李震沧端正西装，整理领带，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玻璃。
老者直起略微佝偻的身子，询问道：
“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在我没出来之前，让他们别靠近西湖公园。”
“这就为您转告，领袖。”
老者肯定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李震沧撩起衣袖，看向暗金色的手表指针。
四点三十。
距离会面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咚咚——
咚咚——
“进来。”
李震沧放下胳膊，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推门走进办公室。
“领袖，我们有三名成员在北巷失踪，其中有一名刚晋升不久的头狼。”
黑衣女人报告道。
“追踪气味，有没有找到线索？”
李震沧冷静问道。
“很遗憾，没有，他们貌似没有进行过交战，是直接凭空失踪的。”
黑衣女人回答道。
“凭空失踪？”
李震沧疑问一声，继续问道：
“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北巷哪里？”
“是在北巷通古街区，他们照常巡逻，但没有按规定返回，现在已经完全联系不上了。”
“派猎犬和碎骨去调查，让他们人带多一点。”
“是，领袖。”
黑衣女人恭敬点头，胸口银狼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