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去
“罗阎，出来吧，该上车了。”
罪人管理所，合金电子门前，疤脸男盘着胳膊道。
他身后，依旧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家属就在外面，这应该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什么话趁现在快说了吧。”
疤脸男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罗阎没有作声，轻步走出关押室，沿着士兵走向门外。
审判结束，万事皆休，罗阎内心出奇平静。
这是他被逮捕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终于不用再忍受世界对罪人的偏见，不用再为枪口提心吊胆，不用被关进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的牢狱。
所谓的3级收容所，不过是待遇稍微好点的集中营，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集中营的本质。
罪人就该生活在罪人的世界中，一切幻想都只是绊脚石。
与其在煎熬中苟且偷生，不如另寻他路，哪怕只有一抹光芒。
罗阎深谙其道理。
走出管理所，两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正朝他走过来。
“阎儿，你在里面受苦了。”
门外，女人身着便装，凄楚的眼神道不尽万千心酸。
“没事的，妈，几天而已。”
罗阎微扬起嘴角，朝着她笑了一下。
“到了罪之城千万注意安全，不要和那些人鬼混，妈妈知道你是无辜的。”
“如果没钱了，就给妈妈打电话，一定不要去做傻事，知道吗？”
女人端着胳膊上前，但被士兵伸手拦在了一米之外。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女士，进入罪之城相当于和外界切割，既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带钱进入。”
疤脸男开口说道，戳破了一位母亲的最后幻想。
“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我只是”
女人捂住流泪的眼睛，泣不成声。
罗义两只手轻搭在女人肩膀上，沉声问道：
“阎儿，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流放吗？”
罗阎神情释然，回答道：
“不用自责，爸，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既然我成了罪人，就该勇敢面对罪人的生活，现在幻想已经没有意义了。”
“与其在收容所等死，还不如到罪之城去闯一闯。”
“你不会怪我吗”
“在法庭上，也许我有机会能放你出来。”
罗义声音有些犹豫。
听闻父亲的话语，罗阎咧嘴笑道：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个局吧。”
“如果您判我无罪，圣堂那边立刻就会对您展开调查，而我作为罪人，最多也只是逃避几天罪责而已。”
“既然无论怎么样，我都逃不过审判，那当然不能让搞阴谋的人得逞。”
听到罗阎的话，罗义心中宽慰许多，但也只是勉强撑起一个微笑。
他一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终究还是挨了这么一遭，实在很难笑出来。
罗阎看着两人，舔了下嘴唇道：
“我走了，你们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吧，别到时候没人给你们养老。”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女人抹净眼泪，但新的眼泪很快流出来，
“到了罪之城注意安全，好好活着，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好了，妈，都说了两遍了。”
“以后有机会，我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别换手机号码。”
罗阎笑着挑了下眉，尽量没把气氛搞得太伤感。
“好好活着。”
罗义脑海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四个字。
“我可以抱他们一下吗？”
罗阎扭头看向疤脸男。
见疤脸男默不作声，他放开胆子，向两人走了过去。
“等等，这不符合规矩吧？”
一名士兵有些难堪地说道。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疤脸男盘着胳膊，闭眼抽了下鼻子。
罗阎来到父母面前，向两人张开双臂，将他们搂在怀中，很轻，很轻。
但母亲却抱得很重。
“好了，走吧。”
疤脸男睁开眼，把头甩向一侧的押送车辆。
罗阎最后向着两人点了下头，转身跟随士兵离开。
护送，登车，启动，前行。
车影渐远，只留下夫妻二人。
押送车上，疤脸男闭着眼睛，时不时皱一下眉头，不知是睡是醒。
汽车后厢四壁封死，连观察外界的小窗都没有，罗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从时间上感知，应该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大概还要多久？”
罗阎吸了口气，率先打破骇人的沉默。
“还早得很呢，上千公里，起码要再过十个小时吧。”
疤脸男咧起嘴角道：
“怎么，小子，迫不及待了？”
“你这种罪人我见过太多，等到了罪之城，起码八成都被吓得尿裤子。”
“尿裤子？为什么？”
“难道不就是简单的押送和交接吗？”
罗阎不解道。
“哈哈哈，押送和交接当然没什么，可进去就不一样了。”
疤脸男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笑道：
“罪之城虽然叫做城，但其实是一个和沪江差不多大的市级地区，有山有水，有城有村，和一个小型王国没有差别。”
“想进入罪之城市区，必须穿过一个叫环山区的地方，那里可是愤怒系罪人的领地，就连银色子弹都不敢轻易涉足。”
“在环山区见到断肢碎肉，就和在菜市场见到猪肉一样稀松平常，如果运气不好，下一批罪人看到的骸骨，很可能就是你的。”
听到疤脸男绘声绘色的介绍，罗阎心中也不禁琢磨起来，原来所谓的罪之城，其实更像是一个市，而不是一个城区。
“你说的银色子弹是干什么的？”
罗阎仔细品味，发现除了银色子弹外，其余信息都能够大致理解，唯独对这个专有名词有些模糊。
从前后文来分析，这个银色子弹像是一个组织，但具体的职能还尚不清楚。
“罪之城唯一的官方权力机关，统管罪之城一切事务，是罪人闻风丧胆的暴力机构。”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警察和军队的集合体。”
疤脸男抬了下眉毛，冷笑一声道：
“小子，记住了，如果想要在罪之城活下去，惹谁都不要惹银色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