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谈（5）

    小西行长回到正厅落座，他端起茶杯敬道：“不知沈先生对我方刚刚提出的和谈条件考虑如何？此间条款能否全部答应呢？”

    沈惟敬手中捧着日式茶杯不住的把玩着，似乎被茶杯上绘制的精美图画所吸引着，根本没有理会小西行长的问话。

    宗义智看到沈惟敬如此举动，心下大怒！他直起身子咆哮道：“阁下在问你话！怎不回答？”

    沈惟敬佯装一惊，“啊！阁下在问话？”

    小西行长倒要看看沈惟敬还要准备玩什么花样。于是也不紧不慢的说道：“是的，刚才我问先生，议和条款是否能全数同意。”

    沈惟敬一拍脑门，“糊涂啊！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阁下要问议和条款之事？”

    “正是！”

    “我一条都不同意！”

    小西行长都没有想到，沈惟敬会回答的如此干脆。他本以为沈惟敬会和自己逐条争论，讨价还价一番。

    沈惟敬看小西行长的样子心下好笑，继续道：“阁下，沈某有如下条款，请您听好。”

    “一、日本国必须向大明帝国称臣。如称臣，可赐丰臣秀吉为日本国王，并恢复朝贡关系。”

    “二、在朝日军需无条件全部撤出朝鲜。”

    “三、日本国主与朝鲜国王结为兄弟。”

    “四、日本国需向朝廷进献锦五千匹、美姬五百人、金五千两、战马一千匹作为补偿。”

    不等小西行长等有所反应，沈惟敬继续道：“以上条款如日本国主不能接受，天兵即日过江，以武力收复朝鲜全境！”

    小西行长虽然心下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来应付沈惟敬，但却没料到沈惟敬此人办事竟如此不按常理。他心下一时火起，一拍桌案大喝道：“如果我不同意呢！明国军马现时就到吗？”

    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而来。听声音，来人似有十万火急之事，正疾步跑来。正厅大门被人用力的拉开，日军负责警备的藤堂高虎闪进门内。他快步上前，将一封书信交于小西行长，并低声说着什么。看藤堂高虎的脸色显得非常紧张。

    此时李振庭注意到，虽然小西行长在极力的克制着，但他拿着信的手仍然在轻微的颤抖着。他心下不禁一喜！看来一切都按着预定的设想在进行着。如果此事能够成功，那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次和谈照此来看，上天还是对大明照顾有加的！

    小西行长将信叠好放进怀中，此时的他又恢复了以往气定神闲的状态。他托起桌上精致的日式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他双目紧闭，仿佛在回味这茶汤的余香。过了半晌，他睁开眼说道：“刚才我和景辙大师商议已定，朝贡一事确实是我国的愿望所在。至于退兵吗，我想拜托沈先生先将太阁殿下的诉求告知明国天子后再做商议如何啊？”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我国条款贵国不能接受，那我便将条件降低一等。”

    “第一、恢复与明国的朝贡关系，太阁殿下愿意称臣。明国开通海陆贸易往来。但日本国绝不能与朝鲜国结为兄弟之国，李昖乃以父之礼侍明国，太阁殿下如与李昖为兄弟，那岂不是自降身份！此事万万不可！”

    “第二、朝鲜国主妄动刀兵以至我国损失兵马颇多。在朝鲜赔偿我军军费之前，我们不可能全军退出朝鲜。但我军可暂时按兵不动，以大同江为界。以西归还朝鲜，以东归属我国。不知沈先生意下如何？”

    沈惟敬心思狡黠，他已看出藤堂高虎刚才秘禀之事绝非平常之事，否则小西行长不可能如此紧张。再看到小西行长片刻间态度有所转变，必知其中有所变故。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不瞒各位，我临行前，圣上问我对日本国情了解多少，当时我便与天子讲，幼年时我随父亲经常来往于日本。而且我父亲与太阁殿下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太阁殿下就表示过，早有恢复与我国朝贡称臣之心。同时我也与圣上诉说利害，妄动刀兵是对两国均有害而无利之事！日本国火器精良，士兵勇猛。如果开战双方必将损失巨大，届时涂炭生灵，实非圣上之所想。当今圣上以仁德之心治国，所以再三叮嘱我和谈要以和为目的，兵为次之。还要赐给在朝鲜所有日本兵士每人白银十两作为慰问。朝廷对贵国的态度阁下应该能够了解了吧。”

    小西行长听后点了点头，身子向前微微一欠，施礼道：“没想到天朝皇帝对我国如此爱戴！我代表太阁殿下感谢明国皇帝对我等赐银。我也代表太阁殿下表态，如果明国能够同意我方请求，我国必接受天朝册封，永不侵犯天朝疆土，代代称臣！”

    沈惟敬也赞许道：“阁下态度诚恳，我很欣慰！我代表大明皇帝，同意暂时以大同江东西为界，划江而治。但我要先回京师上奏当今圣上下旨。不过往返所需时日不短啊！阁下可否先行率部撤出平壤，以表诚意？”

    小西行长摇了摇头，坚定的回答：“除非明国圣旨到，否则我军一兵一卒不会撤出平壤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