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荐（3）

    这时船舱门门户大开，一队身着官服的锦衣卫分列在船舱两侧。一个身穿五品官袍的中年人从船舱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他走到船头放眼江景，仿佛对站在旁边的沈惟敬如空气一般。此人便是沈嘉旺嘴里所说的那个慰劳使刘云耕。

    沈惟敬神色自若，向后退了两步行礼道：“大人！”

    刘云耕装作吃惊，回过头问道：“诶呀！沈先生也在！”

    “刘大人好兴致啊！这个季节欣赏江景正是时候！”

    “哼！沈先生走南闯北，对这大江绝景有何感想啊？”

    沈惟敬一笑，“鸭绿江乃辽东大江！但今日在我看来，这江景再壮阔宏大，焉能与海景比拟呢！”

    刘云耕似乎听出话中含义，心下着脑，“这沈惟敬真乃狂徒！竟敢比喻朝廷命官心胸狭窄！真是胆大妄为！”可是想到沈惟敬终究是这次的谈判使者，也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心有不忿的说道：“沈先生此次身负重任！想必这次必定会马到成功，绝不会辜负圣上所望喽！”

    “皇恩浩荡！惟敬必不会辜负圣上之信任！”

    “希望如此！”刘云耕轻蔑的斜了一眼沈惟敬，转身而去。

    此间两人的对话，一直被站在船首的一个锦衣卫总旗看在眼里。见刘云耕进了船舱，便向沈惟敬走了过来，“沈先生不必在意！此次出使慰劳是虚，和谈是实。刘云耕只负责礼部慰劳一事，言语如有冒犯也请沈先生不必在意。如有需要尽管和我开口，此是临行时圣上的吩咐。”

    沈惟敬听后一礼到地，“沈惟敬叩谢圣上挂怀！也多谢大人照顾！”

    沈惟敬知道，这个锦衣卫总旗名义上虽是随队护送慰劳使团，但实质上是皇帝特别派来监视这次和谈的。他虽然对锦衣卫从没有好感，但这个名叫李振庭的总旗无论行事举止，还是谈吐言辞都较他人有所不同。

    李振庭见沈惟敬要对自己施大礼，忙伸手扶住，“沈先生不必如此！船已接近义州地界，您也回仓收拾收拾准备登岸吧。”

    沈嘉旺看着锦衣卫总旗走远，凑到沈惟敬耳边说道：“主人，恕我多嘴！现在朝中锦衣卫与厂宦依靠皇帝宠幸独断专行，不可一世！这些个锦衣卫没一个是好人！您可要当心啊！”

    “你小心祸从口出！在外行事言语务必谨慎言行，听到没有！不过我看这个总旗大人却是与众不同，他言语虽然不多，但面相却正而不邪，剑眉朗目！圣上能派他随同和谈，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是！我记住了！可是，和谈一事当初您毛遂自荐，如果万一不成，后果您想过没有？”

    沈惟敬还是老样子，傲气中又带着一丝不屑。他捋了捋胡须微笑道：“石尚书临行前再三叮嘱，所谓和谈，其实就是要拖延倭人进军时间，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调集大军继续征讨。要说成与不成，我是不足为虑的。倭人怎样？大不了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

    “主人，倭人未经王化，而且行事残忍，绝非我天朝大国可比。依我看来，这次和谈他们必定会提出许多无理的要求。如果真是这样，您要如何应对？”

    沈惟敬听完后笑了笑：“嘉旺你不必多虑，谈判细节我会多加斟酌，但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经商数十年，与倭人来往无数，对他们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倭人生性残忍是因为他们地处偏陋，未受开化，只图利而不为德。我既然能在石尚书与右侍郎面前接下和谈重任就必有对策。”说完，他拍着沈嘉旺的肩膀：“不必多想，回仓准备准备，马上要到义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