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众生百态
“呜呜，她是我闺蜜，我带她一起离开村来山城打工，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我回去怎么跟她妈妈交代，呜呜——”
“孩子别哭了，谁也没想到灾难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中年妇女抱着少女小声安慰着。
来店里避难的人或坐地上，或坐椅上，有人打电话，有人互相攀谈。
更多人满脸凝重之色，不是盯向店门，就是看着两具尸体发呆。
“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我妈70岁了身体一直不好，瘫在床上等我回去照顾呢。”
“你老婆不在？”
“别提了，我当初眼瞎，娶了个败家娘们，天天就知道打麻将，对我妈一直不上心。”
“刚才已经报警了，安心等待救援吧。”
饭馆的推拉门被关上了，其实关不关都一样，只是腾出位置将桌子挡在店门后。
这样店里25人多了不少安全感。
丧尸没再拍门，早在少女死亡后的10分钟，就被店外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是一群人吧，张镇不知道，他只听到有好几辆车相撞，还有响亮的警报声。
高个子和少女安稳的睡在角落里，用餐巾纸盖着头。
张镇知道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为了防止病菌蔓延。
他也知道，更多人是不想看到他们脸。
赵文华安慰好柳芳，叼根烟来到张镇身边，拖过椅子坐下说：
“好小子，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而且一点都不怕丧尸，我要不是当过兵心性练出来了，也没如此大的胆量。”
张镇正坐在椅上擦拭着三棱刺，抬头一笑：“山上师父教的好。”
赵文华满眼都是好奇，抽一口烟说：
“认识5年了也没听你说过，你说的山是什么山？崂山，泰山，嵩山，武当山，龙虎山，太白山，终南山”
张镇扔掉餐巾纸，咧嘴轻笑：“赵叔，别瞎猜了，是昆仑山。”
“昆仑？你不想说就不说，也别骗叔啊，昆仑那地方是可以住人的？”
“不相信算了。”
蹲地上的王涛，蹭地一下站起身，凑到张镇跟前嬉皮笑脸说：“镇哥，你是昆仑山上的修仙者？这样说的话，你会飞天遁地，会很多法术了？”
“以前或许有，我也是听师父讲的，至于现在我没见到过。”
“镇哥，你什么时候去的昆仑？”王涛掏出烟盒，抽两根烟，一根递向张镇，一根递向赵文华。
张镇拒绝道：“我不会抽烟。”
赵文华推开王涛伸来的手，“你小子就是不机灵，没见我正抽着呢。”说完弹了弹烟灰。
张镇看向店门，眼眶多了层朦胧水雾：“6岁那年，我爸缉毒牺牲后师父接我上的山，5年前师父驾鹤西去我下的山，转眼现在24岁了。”
“你妈呢？”赵文华眯着眼猛吸两口烟，扔掉烟屁股捏住王涛手腕，将马上伸进嘴的烟夺了过来。
王涛手顿在空中，目露疑惑说：“叔，你不是不抽？”
“说你小子不机灵，就是不机灵，还不快点上。”
“我妈？”张镇回过头，出神的看着墙面目露追忆之色：“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妈，我爸说我妈是法医，解剖尸体求证时感染病毒牺牲了。”
“5年来，你都没跟柳姨说过，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要不介意柳姨以后就是你的妈。”
不知何时柳芳走了过来，张镇没注意到，他正沉浸在往日回忆中。
王涛皱起眉头，忙问道：“姨，镇哥叫你妈，对我娶静静有没有影响。”
赵文华站起身，抬手屈指给了王涛一个暴栗，“都快30岁的人了，真不机灵，一点不像你爸，也不知道老战友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
张镇流下两行清泪：“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永远记得老师叫家长一起做活动，我坐在角落里的感觉，我从来没有那么孤独过。”
“你爸呢？”
“我爸早上给我做一顿西红柿鸡蛋挂面，送我上学后整天就看不到人了。他很忙，忙到没时间接我放学，忙到每天凌晨一点从沙发抱我进卧室，忙到放假就把我丢邻居伯伯家。”
“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都牺牲了。”
“你爸怎么不请个保姆？”
“没钱。”
“你亲戚呢？”
张镇不说话了，他朝王涛伸出手，“来根烟。”
“镇哥，你会抽烟？”
“我现在想抽。”
赵文华拍掉王涛递烟的手，掏出烟盒，“这小子的烟辣嗓子，抽我的吧。”
张镇接过赵文华的烟，王涛眼疾手快点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柳芳走上前轻轻抚摸张镇背，她回头跟赵文华对视一眼，两人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另一边靠墙坐着一群人，其中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眉头紧蹙，他看了看手机，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
“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的孩子，我的爱人都在家等我回去，再不回去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旁边国字脸中年人，花臂搂着孕妇肩膀，讥笑说：“你老婆只会担心你会不会跑去洗脚，哪会关心你的死活？不要骗自己了。”
戴眼镜的中年人摇摇头，脸上挂着宠溺：“我从不去洗脚店，都是儿子给我洗的，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天下班回家他都会抢着先给我洗了脚，洗之前儿子都会说爸爸辛苦了。”说完中年人摘下眼镜擦了擦泪。
国字脸中年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戴眼镜中年人，撇了撇嘴。
孕妇捂住嘴“咯咯”直笑，笑眼似弯月般，冲淡了店内不少沉闷气息：“你可别逗了，现在小孩有这么乖？每天不惹事就阿弥陀佛了。我的大号都练废了，小号还有7个月上线接着练。”
国字脸中年人勾起孕妇下巴，“宝贝，要是小号他爸知道你躺我怀里会怎么想？”
孕妇伸指轻轻点了一下国字脸中年人额头，“就凭那孬货，知道了又能怎样，要是真敢跟我离婚，大不了跟你过呗，再说了小号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
“不要赖上我，我只是玩玩，养不起。”
“滚，别碰我了，男人都一个吊样。”
掰头中年人站起身朝地啐了一口，“真不要脸，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是一点危机感没有。”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时间不长，双手便无力地放下了。
电话一直在忙线中。
孕妇瞪了一眼掰头中年人没有说话，国字脸中年人笑了笑伸手去拉孕妇，孕妇往旁边移了两步。
“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你当初勾引我，我也不会穿了破鞋。”
“你个小短棍会说人话吗？要不是你给我穿小鞋，为了保住铁饭碗我会不要脸？你可能不知道，你家那位早跟经理勾搭上了，真不知道你家那位怎么想的，三秒男也喜欢”
戴眼镜中年人一次又一次拨打了电话，脸色煞白地嘴里嘟囔说：“怎么不接，1小时前明明还通了话爸妈怎么也不接”
少女推了推少年，摸着肚子说：“明哥，砂锅面只吃了两口，我饿了。”
“你手机还有没有电？”少年抿抿嘴问了一句，他见少女摇头，沉声说，“一天就知道玩，游戏有那么重要吗？饿了是吧，”少年见少女点头，连说三个好，瞪起双眼站起身一把将手机狠狠摔到地上，“你干嘛不去吃屎。”
“凶我你竟然凶我我爸都没这么凶过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少女指着少年说完，双手掩面蹲下身嘤嘤哭了起来。
“ 你忘了在床上怎么叫我的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呵呵，我是你爸！”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冲，丧尸拍烂门谁都跑不了，”拽腿中年人拍拍少年肩膀，“我曾经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儿子，我落魄了半辈子，不想他跟我一样，我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他火气跟你一般大，从12楼跳了下去。”
正在此时，店外响起密集的枪声，众人精神一振，不管是坐地上的还是椅子上的，都站起来看着卷帘门方向。
“太好了，救援来了。”
“快搬桌子。”
却在这时，一老妇发出“噗噗”响屁声，众人看了过去，老妇捂着屁股说：“不好意思，没忍住，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