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明霞的母亲
“阵法师？”龙潜重复一遍，“好直白……”
“那自然，”周长老捋了捋胡子，“阵法一道虽然复杂，但还是基于灵力和精神力两道，又不是徒手就能成阵的，何况本身也没有太严谨的修炼体系，都是学一个阵算一个，阵法师自报修为也还是灵力修炼的天地玄黄那一套。”
“阵法本身就没有区分吗？”龙潜问。
“有是肯定有的，但具体怎么区分我说不好，”周长老思索了一会儿，“阵法从设计阵图到实际搭建都有底层逻辑，精通此道的人应该能看出来阵法高下分别，我这种外行也就看个热闹。不过作用是攻击的阵法就方便多了，可以直接按照修士等阶衡量，像羽灵山脉里的灵脉洞天外就有地阶大阵，北境山门也有一个地阶大阵。”
“灵脉洞天外？”龙潜被周长老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虽然没见过那个大阵发威，但看外表确实很有压迫感。
“对，而且这两个阵都是近一百年来才设置的。”
“能设地阶大阵，这肯定算得上阵法师了吧？”龙潜一听不是陈年老账，顿时来劲了，一把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虽然一百年怎么也算不上短……但是龙潜已经习惯了羽灵族漫长的叙事时间了，毕竟他们至少都能活两三百年。
“想学？”
周长老看了眼兴奋的龙潜，长叹一声，苦笑道：“这阵法师的确是羽灵族人，而且是几千年来羽灵族阵法造诣最高的一人……不过她现在不在族中了。”
“不在？”龙潜泄气的躺了回去，“去哪了？”
“不知，说不好都已经不在羽灵天了。”周长老望着天摇摇头，“至于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在羽灵族也算人尽皆知了，只是大家不想提起罢了。”
“谁？”龙潜心想告诉我也不过是一个人名，自己知道个鬼啊。
“沈千一，族长的妹妹。”
龙潜反应了一会儿。
“沈族长有妹妹？”
“不光有妹妹，族长还有侄女呢。”周长老怅然道。
“侄女……是什么来着？”龙潜发现自己脑子里好像只保留了最基本的父母兄弟的概念，其它一概听不懂。
“就是自己妹妹的女儿，”周长老又叹口气，“沈千一小族长将近一千岁，离族也有好几年了，你没见过她，但见过她女儿。”
“小一千岁……”龙潜扯了扯嘴角，这都哪对哪啊，高阶也太能活了。
但他紧接着意识到了周长老说的下一句话，内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见过？是谁？”
“明霞。”
龙潜嘴巴半天没合拢，他发觉这个瓜意外的大……
没等龙潜出声，周长老就说：“有问题就别问了，有些事情族中人尽皆知，有些不是，有些我也不知，该让你知道的以后都会让你知道的。”
“哦。”龙潜懂事的闭嘴了。不过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猜测起来。
一个不世出的阵法奇才却远走他乡，留下的明霞不是纯粹的羽灵族……所以明霞的爹是和羽灵族族长的妹妹生下了明霞……明霞的母亲沈千一一下子在龙潜脑中丰满起来。
可能周长老都不知道龙潜能脑补出来这么多情节，毕竟龙潜凑巧通过虚神金缕兰和九幽冥离枪对明霞的父亲有了解，而且他与明霞的关系也比周长老想象的还要好，两个看上去大相径庭的人几乎无形之中成了好友。
但是龙潜也不打算问明霞，就像周长老说的，明霞愿意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
中午时分龙潜告别了周长老，走在吃午饭的路上，心里已经开始头疼起来下午校场的工作了。
龙潜自己的武艺都是靠着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支撑起来的，修为则是靠法宝，所以他早先就决定采取切磋的方式完成他这份教习的任务，毕竟他教不了什么，不如直接让羽灵族的青年和自己打，能悟出什么就靠他们的造化了。
说不定自己还能反向学习自己的招式呢。
可现在……战力彻底失衡了。
原先他的武器是灵宝，的确是比羽灵族用的凡品长剑好不错，但表现出来的修为其实没多夸张，他还是胜在战斗技巧，灵宝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支撑他进行了一整个下午的单挑。
现在好了，要他拿着仙兵和羽灵族切磋？龙潜觉得自己脸皮还没那么厚。
凡人与黄阶的差别虽大，但比起凡品与仙兵又如何？
所谓的切磋总感觉有点欺负人的味道了。
“要不我把这个教习的位置推了吧。”龙潜胡思乱想起来，“推了我又能做些什么？”
在羽灵族里，自己好像真的只能做这一件事了。
龙潜明白他在羽灵族承蒙了许多关照，尤其沈千云举族之力为他灵宝升格护法这件事，可以说完全接纳他成为自己人了。
所以，这唯一一件他在羽灵族的任务，而且还是沈千云族长亲自交给自己的任务，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一定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校场教习！”
他心中暗自发誓道。
经过羽灵族的聚居区时，早已不似早上过来时那么清冷。而龙潜一日胜过一日的名声也引来了更多的目光。
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修为聊胜于无的普通羽灵族，基本都知道了这个人就是龙潜，第一任校场教习。
不过龙潜没有在意那么多，实际上没有包含愤怒、激动或者很大的恶意的注视是不足以明显触动龙潜的精神力的，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在最紧绷的状态，即使现在他的精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也不行，那样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极度疲惫了。
再加上龙潜还在考虑下午的事情，于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视的径直穿过了这片羽灵族最热闹的区域。
“他还挺好看的。”
有一个年轻的羽灵族姑娘，在龙潜走过去之后，捂着嘴小声对身旁打水的同伴说。
“对啊。”同伴也眯眼看着龙潜那个人远去的身影，其实龙潜第一次走过这条路她就有此感慨了，当时龙潜穿的还是一身在羽灵族格格不入的黑衣，某种程度上埋没了他的五官细节。
现在他穿了一身羽灵族的衣服——虽然搭配有点奇怪，使得她更好的看清了他的五官细节。
真的……没的说啊！
“不过你就别想了，少族长好像和他关系很好呢。”羽灵族姑娘回过神来，促狭的笑着推了推同伴。
“你说什么呢……”两个人顿时嬉闹起来。
…………
“见过教习！”
校场上三三两两对练的羽灵族们一直留意着校场门口，龙潜一进来，便齐刷刷停下手头的事情，朝龙潜抱拳。
这让龙潜好一阵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抱拳还礼。
什么情况？两天前还是一群跃跃欲试要给自己点颜色瞧瞧的羽灵族给自己行礼，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生面孔给自己行礼？
“这才是教习的正经待遇吗？”龙潜疑惑道。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是教习也没有这种待遇。
普通羽灵族可能不太清楚，但昨天他灵宝升格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在一群渴望上进的年轻羽灵族里传疯了。
仙兵！仙兵啊！
哪怕羽灵族里，也只有族长有仙兵。
两天前龙潜凭一杆九幽冥离枪打趴了那么多人，羽灵族里也还是有的服气有的不服气。不服气的多半是被龙潜一招制敌的，这些人里不乏有人嘀咕着给他一柄灵宝他也行这类话。
但现在龙潜拥有了仙兵……反而没人再揪着法宝武器的问题不放了。道理很简单，给你一柄灵宝，你能不能给它变成仙兵？
这件羽灵族们吹牛逼都不敢吹的事，龙潜硬生生给变成现实了。
这……就是实力啊！
三天前他们质疑龙潜够不够格，现在看来，龙潜不当教习……连一般的长老都不敢当吧？
龙潜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了。
因此龙潜环顾一圈，校场的人貌似比两天前更多，而且没有什么站在周围楼阁里的吃瓜群众了，都在场地上，是真的打算来校场练习的。
甚至龙潜还眼尖的看见一小撮羽灵族拿着长枪——要知道羽灵族几乎举族上下都是使剑，毕竟最出名的两件法宝离水涉川都是宝剑。
但是随着龙潜一手长枪打出威名，竟然真的有人从武库里搬出了积灰的长枪。龙潜愣是以一己之力成功让长枪进入了羽灵族的视线。
龙潜再一抬头，好家伙，沈千云和任老赫然在一处楼阁边端坐着。虽然他估计这两位应该前天也在校场，但好歹没显山露水，今天这是藏都不藏了？
不过这倒是正好，龙潜吐了口气，对楼阁上拱手行礼：“族长大人，任老，我有件事想问问。”
嗯？羽灵族的目光随着龙潜拱手的方向望过去，两位大佬还真来了？
沈千云和任老的气息早已不是寻常人能察觉到的了，而且他们也没印象中周围楼上先前可没人。
“什么事，问吧。”沈千云笑道。
“有没有什么手段，能把切磋双方暂时变成普通人？我怕我驾驭不好长歌行，出现误伤。”龙潜问道。
“你的意思是压制修为？”沈千云若有所思，“由我和任老出手压制可以做到，不过那样太麻烦，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校场是有却灵阵的，用光灵力之后得不到补充，修为自然就作废了。”
“却灵阵？”龙潜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有了些印象——沈清颜好像介绍藏书阁时就说过，藏书阁周围有隔绝灵力的大阵，而且羽灵族有这种大阵的地方除了藏书阁、灵狱之外……就是校场！
像任老昨天布设的就算是却灵阵，但只隔单向的，一方面是灵宝升格需要外界灵力，一方面是完全的隔绝操作起来更加复杂。
“族长大人，此阵在何处？”
“不急，我先启动它。”沈千云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校场中央的半空中。没有废话，沈千云袖袍一挥，体内瞬间涌现出无数夺目的天水碧色灵力，径直注入了地面。只是几息功夫，蜿蜒泛光的青色线条铺满了这片圆形场地，勾勒出一个大阵的雏形。
“起。”沈千云手一抬，一堵青光闪烁的灵力凝成的高墙便拔地而起，最后完美的在顶端闭合，笼罩了整个场地。
“这就成了。”沈千云转身回到楼阁上，“只要把灵力用掉，进去之后就是普通人——当然，修行带来的身体素质蜕变还是会保留的。”
“这样就够了，劳烦族长大人了。”龙潜感激的冲楼上一拱手。身体素质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担心，不知为什么，他虽然没有修为支撑，但起始的身体素质就挺不错，加上与九嶷缔约和仙兵认主两波福利，他的身体机能完全不输修士，即使不算精神力修为，现在的他也不好称之为普通人了。
而且说到底虽然修士的力气的确很大，但那是靠灵力支撑的，不是体修的话顶多只能改善身体机能，延年益寿，并不是肉体战斗力直接就突破天际了。
“不用谢，校场有这个大阵就是拿来用的。”沈千云在楼上坐下，微微一笑道。事实也是如此，校场的目的就是训练实战能力，灵族与魔族间的大型战斗，周围灵力被耗尽是家常便饭，甚至魔族也有一些类似却灵阵的手段用来封锁局部战场，让灵族后继乏力。
羽灵族有通灵域，榨取周围灵力比其他灵族效率高一些，但在环境灵力本身浓度就极低的情况下也没有太大区别，同样会无灵可用，设置这个大阵目的就是磨砺羽灵族在这种极端但很可能出现的战场环境里的适应能力。
“你们可以开始了，我和任老只是在旁边看一会就走，”沈千云说着想起来什么，“对了，龙潜，你今后叫我沈叔就行。”
龙潜一愣：“好的，沈叔。”
沈千云也是微微愣了下，这叫的可真干脆……
沈千云可能不知道，某人当初可是一开口就管沈清颜叫“清颜”，没叫他沈叔，多半还是不知道“叔叔”的概念，所以随了其他人的叫法。
“好了，时间很紧。”龙潜回过头对远远近近的羽灵族朗声说道，“各位有想与我切磋的，抓紧进入大阵，耗空灵力，我自己也不会动用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