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波浪不静(1)
溶溶像个哄孩子的母亲一样,轻轻拍着费祖保的背,小声哄着。
心却沉了下来。
听费祖保的意思,他走到今天,都是那个姓吕的夫子撺掇的?
也就是说,雍州的乱局很可能是有人暗中策动。
目的是什么呢?
溶溶想不出来,她觉得这些事要让云桐知道。
她一边留意着费祖保的动静,一边想着法子。
思来想去,还是要与武正己取得联系。
也不知道这假书生在费祖保的军队里是个什么职务,若是冒险提他,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溶溶的脑子转得飞快,总算是赶在费祖保缓过气来的时候想好了说法。
“别难受了。”溶溶从那一匣子京中送来的珠宝里,抽出一条用来衬垫的丝巾,给费祖保擦眼泪。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将军,哭成这样,没得让人笑话。”
溶溶的主动,让费祖保既欣喜又有些感动。
连忙坐起来,任由溶溶擦眼泪,听着她用莺声燕语般的调子说:“你还总是劝我,要把以前的事放下。”
“是我……”不等费祖保解释,只听到溶溶又说。
“我今日才明白,是因为你心中苦楚无处消解,才会劝我想开一些。”
听到溶溶明白自己的心意,费祖保大受感动,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能明白我的苦心,那我也算值了。”
溶溶实在是还想继续探听那个吕夫子的事,可话已经被费祖保自己岔出去了,她再提,就显得刻意。
冷静,冷静,她反复在心中默念。
面上更加温柔小意:“如今你要怎么办?”
“你放心。”费祖保的情绪再次昂扬起来,他指着地上的箱子:“如今陛下封我为雍州牧,又赏下兵权婚事,我以后就不会再被他们掣肘。以后……以后咱们就在雍州好好过日子。”
他看着箱子里的金银,感动得道:“我虽然没有大才,但我忠于陛下,必不轻视朝廷政令,不会像高家一样视朝廷为无物,这样也能守得雍州百姓安居乐业。”
费祖保说着又看向溶溶:“你放心,我对你好的。”
溶溶故作害羞地低下头。
“可是我却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我的本分。”
她抬起头,已经换了一副忧色,无助地望着费祖保。
“公主殿下年轻的时候,常常与驸马一同带兵打仗,高家那些女儿们也一个个能文会武,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可我……可我没学过这些……”
“你也是事出有因。”费祖保心想,到底不是高家正经的姑娘,不过如今她顶着高兰猗的名义,又漂亮柔顺,倒是比以泼辣凶悍着称的雍州世家女子,要好得多。
他想到这里,连忙安慰道,“再说以后你嫁给我,安心给我守着家养育儿女,哪里会有需要你提枪上马的时候。”
“可是……可是……”溶溶的眼神躲闪,手指紧张地攥紧费祖保的袖子,怯怯地道:“可我若是嫁给你,肯定要进军营探望,我看到提着枪的士兵就怕得要死。”
溶溶说着,放开了手,背身过去。
“那日,你让人带我进军营,刚到门口,就碰到了特别严肃的将军,非要开车门检查。”
溶溶捂着胸口,泫然欲泣:“我都要被他吓死了,难道他把我当成刺客不成?”
“这是军营的规矩,进出的车辆人马都要有凭证,都要接受检查。”费祖保解释道,“不过,赶车的人没有报我的名字吗?”
“说了,但那人说,军令就是军令,容不得任何人违反。”
费祖保听完笑了:“我知道拦你的人是谁了,他叫武存信,是个认死理的人,并不是刻意针对。”
溶溶点点头,不再说话。
费祖保猛然想起军营里那些兵痞子都是些什么烂德性,吕夫子下来死令不许女人进入军营,就是防着他们做出什么脏心烂肺的事。
若是他们看到了这样的美人……
“你那晚是如何进军营的,可听他的话下车了?”
果然问了,问了就好。
溶溶心想,这费祖保的心思一猜就中,难怪吕夫子选他做前头的傀儡。
转过身来,委屈地抬眼看向费祖保。
“是那个武将军身边的一个人,把他劝住了,没让我下车,也没开车门检查。只搜了搜马车底盘就让我进来了。”
“身边的人?”
溶溶假装回忆了一番,犹疑道:“好像喊他大哥的……”
“的确是他的弟弟。”费祖保点点头,知道是武正己,也就放心下来。
“兄弟?”溶溶假装惊讶道,“亲兄弟假兄弟呀,怎么差别这么大……”
“是一个村出来的,逃难路上认了兄弟。”费祖保解释了一句,又追问:“他连车门都没开?”
溶溶摇摇头。
费祖保点点头:“这对兄弟逃难的时候在北地的军营中待过一阵子,知道军纪严明四个字怎么写,到底是与雍州这些臭鱼烂虾不一样。”
溶溶想了想道:“那就能让你手底下的士兵,都有样学样吗,为何还要纵着他们欺男霸女?”
费祖保苦笑着摇摇头:“不行的,管不住。一个个有今天无明天的,再管东管西他们就要闹起来了。”
溶溶皱皱眉头没说话。
费祖保笑着解释道:“再说,当兵的不凶悍,上了战场如何杀敌。只能让他们平日里也保持这种杀性。”
这是以为她没见过正经军人什么样子呢,溶溶心道。
海洲也有守军,他们就不这样,她亲眼看过他们训练时的声势,气势如虹,杀声震天,可他们卸了盔甲,就扛起锄头,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桐姑娘身边还有很多从北地退役的人,他们都是上战场杀过人的,可也没见他们拿此事炫耀,放任兽性。
费祖保见溶溶心有戚戚,忙道:“以后不打仗了,也就好了。”
“不打仗了吗?”
那婆子们口中一车一车往军营里拖的粮草是要做什么
“不打了。”费祖保顿了顿,“打也不是我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