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单相思
小队这次的任务似乎很重,在青难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青难的列表里多了一堆东院的学长学姐。
青难负责记录铺溪岭的植物,因为他可以和植物沟通,每天的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
他完成工作之后问队长可不可以外出逛逛。
队长欣然同意,正好小欣每隔一两天就需要去城区一趟,青难可以搭顺风车。
因为途中的风景青难已经看过了,所以这次小欣开车的时候他没有抵抗睡意,等到小欣把车停在停车场,把他喊醒,青难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小欣就笑他:“小难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青难跳下车,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卖不掉我。”
小欣笑得前俯后仰,她笑点好低。
她还有另外的事情,不能和青难一起走,青难承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给她带一份,两人就此分开。
小欣叮嘱道:“下午六点前一定要回来哦,六点必须得走了,我不能等你哦。”
“好的。”青难冲她挥挥手。
荼阳区没有很高的楼房,这里大概是老城区,设施肉眼可见的陈旧,走出停车场,上面是一条大街,街上人来人往。
青难随大流到了一家排起长队的面包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几款面包,准备带回去给他们。
出了店门,青难抱着装面包的纸袋,认真分辨了方向,选择往南边走去。
南边有个居民区,东区人都喜欢在自家房前屋后种树栽花,植物的气息繁杂,青难仔细感知着附近的植物,想要找到自己叶子的气息。
附近街区没有叶子的气息,倒是一户人家临街窗台上的一盆植物一直在哭唧唧。
青难路过两次了,它还在哭。
“你怎么了?”第三次路过的时候,青难忍不住问它。
植物与他沟通:“我最近才搬过来,这户人家!每天给我浇很多水!很多很多水!附近的鸟儿告诉我,我是这个花盆第七位住户了,呜呜呜……我!命不久矣!”
青难的视线飘向花盆旁边的喷壶,怪不得这个植物的叶子奇奇怪怪的,每一片叶子都拼命偏着另一边长。
正巧这户的窗户被推开,一只套着金戒指的大手伸向喷壶。
植物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等等!”青难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嗯?”窗帘被扯开了些,露出房子里的人的身影——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你在跟我说话?”
她的视线落到青难的脸上,神情立刻变好了。
青难顿了顿,文质彬彬地说:“阿姨好,我刚刚看到你家的这盆植物……”
中年女人笑起来眯着眼睛:“哎,你这孩子真有礼貌,植物怎么了?”
“我是东方书院植物学的学生,刚刚看到你家的植物像是被浇太多水了。”青难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太激动了……”
“哎呀!高材生嘞!”听到青难自报家门,中年女人更高兴了,忙问他,“你说我水浇多了,我也没多浇啊!都是按照教程来的,一天浇一次,每次都严格按照毫升数浇的!”
中年女人有点尴尬,凑近了些,隔着栏杆小声说:“不过也奇怪,这都养了多少株了,总是养不活……”
植物的叶子摇了摇,人看到了只会以为是风吹的,它很大声地控诉这家人:“是啊!一天浇一次!每个人一天浇一次!她浇完她家那几个倒霉崽子就来了!排着队想淹死我!晚上还有她丈夫下班回来,只差没拿着水盆往我头上浇水了!我是很爱喝水!但是也不至于浇这么多水!他们在谋害我!”
呃……青难小声说:“也许是……阿姨你家就你浇水吗?”
“当然啊!除了我还有谁?”
中年女人背后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串还穿着围兜兜的小崽崽,一人拿着小板凳,后面的端着小水杯,像小火车一样走了进来。
小奶音说话还不是很清楚:“快点,快点,妈妈走了,我们浇水了。”
青难忍不住笑了,还真是排着队来浇水。
崽崽们发现了今天没有浇完水马上走开的妈妈。
“咦?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青难告别那一家人,他向阿姨询问荼阳城特殊一点的植物,阿姨向他指路了一个商场。
离开这个街区,青难的步伐都变得轻松了,幼崽真的很可爱,不管是什么种族的崽崽,就算是做错事被发现,认错的样子也可爱——想了想,青难还是给这个结论加了个限定:魔族幼崽除外。
因为心情很好,中途有一只糊涂的鸟把他的人形当成了树,衔着树枝想来筑巢的事情都没有令他生气。
那个商场果然如阿姨所言,比其他地方有更多的绿植,前面广场正中有一个偌大的透明玻璃罐,里面花团锦簌,浮空生长了许多植物,但是很可惜青难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叶子。
准备离开商场的时候,青难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摩笙。”青难喊他,“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那个背影顿住了,随即埋起头朝商场活动区的人堆跑去。
青难抬脚追上去。
“你躲什么?”
摩笙被迫转过身来,他一如既往不好好穿衣服,上衣领口宽大,青难看到了锁骨处晃悠的吊坠,这次旁边还多了个银质的小鱼骨,不管多了什么,青难心里那点重逢的喜悦又冒出了一点小芽儿。
摩笙挠了挠头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他眼珠子一转,问,“你来荼阳干什么?”
“参加了一个活动。”青难说,“你去了鳍北吗?”
“鳍北还不能去哦。”摩笙说着冲不远处笑着挥了挥手,青难跟着看过去,是一个女生,手里举着两个甜筒,走近了,把巧克力的那个给了摩笙。
“我差点没看到你,你怎么不在原地等我呀?”女生小声抱怨,又看到站在一边长相出众的青难,“哎?摩笙,这是谁呀?”
女生边问边和摩笙交接甜筒,摩笙刚把甜筒拿到手,手一歪,“吧唧”一下,顶上那个球掉到了地上。
摩笙:“……”
商场的清洁机器人过来,一爪举着抹布,一爪举着扫帚:“垃圾,扫垃圾。”
众人让开一步。
摩笙泄愤似的一口咬掉蛋筒皮的边。
“我叫青难,是摩笙的校友。”
女孩眼睛一亮:“啊,你好,我叫李子涵,是南区人,趁着假期来东区旅行。”
“你好。”青难不冷不热地向她问好,然后转头问摩笙,“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摩笙正小心翼翼吃他剩下的那个球,没听见他的话,倒是李子涵一直上来搭话,青难又不好无视她,一行人慢慢地走出了商场。
出门后冰冷的风夹着细雨迎面袭来。
摩笙打了个激灵,正好吃完了甜筒,捏捏冻得冰凉的手指,看李子涵那个样子,知道人家看上青难了:“唔……要不你们一起去玩一玩?荼阳风景不错。”
李子涵期待地看着青难。
青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笑了,问李子涵:“雨估计会越下越大,打车估计比较难,你要回酒店吗?”
“啊?好吧。”李子涵说着开始订车了,“摩笙你回去吗?”
摩笙打了个寒颤:“我还有些事情。”
两人把李子涵送回去酒店的车上,车开走了,青难问摩笙:“走吗?”
“好冷,去商场里面吧。”摩笙说。
摩笙穿得宽松,一时间只觉得四处进风,青难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挡着风:“快走!”
两人到了商场里面,青难径直拉着摩笙走进一家饮品店,点完单视线正好扫过对面李子涵买甜筒的地方,忍不住说:“平时要看看天气。”
现在店里顾客少,青难点的热饮很快做好了,摩笙喝了一大口,浓郁的巧克力味充斥着口腔,心情愉悦,一时间也不在乎被青难说教。
他敷衍道:“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店员换了店内大屏幕播放的内容,现在正在放一个mv,屏幕里的女孩子洋溢着青春活力,让青难想到了举着甜筒向摩笙走来的李子涵。
摩笙推推青难,有点酸:“刚刚我那个朋友……李子涵她好像对你有点特别。”
青难眼皮子一掀:“怎么?你喜欢?”
“也没有。”摩笙嬉皮笑脸的,“我一开始是对她有点好感,不过你放心,还不到喜欢的地步!我都单身多少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说着伸了个懒腰,神叶做成的吊坠从衣领处掉出来。
青难收回眼神,神情复杂。
“倒是你。”摩笙贴过来,“我给你们创造机会——”
青难打断他:“我跟她有什么好玩的,荼阳的风景再好我也看了半个月了,更何况现在下雨天。”说着看了摩笙一眼,“倒是你来荼阳做什么?”
摩笙愣了下,坦然道:“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玩咯!”
两人对视了几秒,青难先败下阵来,问:“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
摩笙摸了摸鼻子:“我不是看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嘛……”
青难看着他,在摩笙觉得不自在之前转移了视线,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两人找了家网上评价不错的餐厅。
吃饱喝足,摩笙瘫在椅子上开始碎碎念:“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呢?为什么我的桃花运这么差?我真的好想谈恋爱,都快毕业了,人家都成双成对,就我一个,舞会上都找不到舞伴!”
青难专心喝水,现在是他平时午睡的时候,脑子有点钝,就干脆不理摩笙。
不过他现在的确有个问题想问摩笙。
现在的世界和他曾经生活的世界不一样,现在的人讲究自由恋爱,就算有神叶作为证据……对于摩笙来说,他猛地上前求娶也是很神经病的行为,会被以为是黑雾入脑需要送到监狱。
青难第一次发愁了。
因为他发现,摩笙不是没开窍,他只是没对他开窍而已,他甚至当着他的面开始盘算找个小姐姐谈恋爱的事情。
青难现在开始担心万一自己天命的伴侣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件事情,因为他习惯了族中天命伴侣彼此相爱,但是现在才意识到,摩笙他都不是树,不会像他们神树一样信奉天命,他不会像自己一眼喜欢上他一样喜欢自己。
人类把他这种状态叫做单相思。
愁得叶子都要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