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是刀魂第二次怨念发作。
相比第一次刀尖如寒铁般的逼人戾气，这次的威力反倒苍白了不少。
阿兜退后一步，拍了拍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这是感应到了什么？”
沈碎沉默了一会儿，并指如剑，于刀柄处划将几下，硬生生将那刀魂的躁动逼了回去。
又从怀中扯出一张黄纸，包裹住刀尖，丢回阿兜手里。
做完这些，他目光冷冷地扫视着楼下，对阿兜说：“盯住那群人！”
那几人吃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中间添了两次酒，上过三回肉，还给那位蒙着面纱的小娘子要了一碗酿圆子。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群人才勾肩搭背地离开客栈。
言语间，沈碎听出l了个大概。
这几个粗汉搭凑的草台班子，今晚打算在某个听不清名字的山头干一票大的。
听起来声势浩大、如雷炸响，而且只要带上这个小娘子，那遍地的金银会像搂草一样唾手可得。
阿兜好奇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但那群满嘴酒肉的人浑身上下写着“危险重重”四个字，他有些头皮发麻。
沈碎不是个捕风捉影的人，他知道明伯的刀魂不会毫无缘由地瑟缩，于是打定主意跟着这群人一探究竟。
茫茫夜色中，两个黑影悄悄潜入了荒无人烟的山岗。
将近三更时分，沈碎和阿兜猫在杂树丛里。
月亮透过云缝洒着斑斑点点的微光，正好映照在不远处的土冢和一群挥着铁锸的汉子身上。
“瞅准一点，照这里挖下去。”为首的一人，抽着烟袋，压低嗓音指挥道。
年轻力壮的几个许是没有经验，只顾出蛮力，挥动着手中的铁锸弯腰弓背地干。
只是这铁锸都磨出火星子了，除了像打井一样掏了个仅能容身的土洞出来，什么都没瞧见。
“是这个洞眼么，准不准？”有个大块头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特么废话，让你们挖就给老子好好挖。”
那抽烟袋的人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随即又换了一张谄媚的脸，转向一旁蒙着面纱的女子。
柔声柔气地问道：“姑奶奶，要不您再瞧仔细些？是照这个圆顶偏西方位挖下去吗？”
那女子慢条斯理地用蒙面的长巾擦着她的洞箫，少女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格外空灵。
“我与你指点的，自是没错。若是遇到了封顶石，如何穿凿石板我无能为力。这鸡鸣狗盗之事，本就上不了台面。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算了。”
抽烟袋的人一听，反而更加兴奋，从一个黑乎乎的口袋里摸出了锤子、铲子、双股麻绳，还有一盏牛皮灯。
“都给老子上点儿劲，接着挖。”他伸着脖子喊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椁盖下的金银珠宝在向他招手。
剩下的人不敢耽搁，疲惫中带着几分对钱财的渴望奋力地掘进。
“火镰拿过来，把牛皮灯点上。”
“去，那旁边挖个小洞。把石板给我凿开。”
“找准缝隙，灯呢灯，看能不能撬得起。”
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撬开了又宽又厚的椁盖板，一行人已累得满头大汗。
此时躲在草丛里的阿兜困得眼皮直打架，要不是沈碎推了他一下，恐怕已经睡着了。
“阿兜，你会学鸡叫吗？”沈碎突然问。
“会，我学得可像呢。”说完，一阵鸡鸣声从树枝乱草中飘了出来。
累得眼冒金星的一群人以为是山岗下的村子里传来的鸡叫，抽烟袋的男人小声的喝道：“鸡叫了，天快亮了，抓紧时间。”
一群连盗墓贼都算不上的乌合匪类，经过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打开了墓洞，却不知道这是个很深的坑。
那椁板底下是能淹死一个成年男子深度的积水，此时下落，乌黑一片，顶上的松土和石块会一并坍塌，立即将洞口封住。
落水一刻，便是绝命之时，能生还的机会几乎渺茫。
也有可能这水洞子并不深，但命只有一条，谁会甘愿冒着被淹死的危险试一次？
听着洞下哗啦哗啦的水声，几个壮汉心里咯噔一下，谁也不敢往下跳。
只有为首的抽烟袋的男人，像是着了魔一般，提着一捆麻绳，在洞口走来走去。
“你疯了吧？”蒙着纱巾的女子出口喝斥他。
“好端端将我掳来，让我替你找墓穴，看在你好吃好喝伺候的份上，我如今再送你一句话。”
“有屁快放！”那男人不装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让你找到了成山的财宝又怎么样？跟着你的兄弟，一个个命丧古墓，你又能落着什么好？”
可这男人一副我要作死的脸：“前怕狼后怕虎的哪个能成事儿？只要干票大的，家里没吃喝的老母孩子就都有救了。”
他直起腰，脱掉碍事的外裳，腰系绳索，一头拴在树上，准备顺绳爬下去，旁边的人纷纷过来阻拦。
幽深的洞下灯光昏暗，黑绿色的穴水泛着点点瘆人的寒光，只要望一眼，整个人寒意从头凝到脚。
忽然一股幽魂之气逼撼麻绳，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得失去了重心，脚下一滑，后背朝下，顺着洞壁被某种幽力拖拽了下去。
扑棱棱几下，水中冒出一串气泡，人已经没了。
恐慌之中，剩下的壮汉趴在洞口一个劲儿地向下喊，洞底却是一片死寂。
“有鬼有鬼”不知谁又喊了一句，所有人在一瞬间丢盔弃甲、抱头鼠窜，逃离了这个阴森森的山岗。
来的时候踌躇满志，走的时候落荒狼狈，还有一个丢了卿卿性命。
沈碎和阿兜听到动静，眼睛瞪得如同鸡蛋般大。等他们从树丛里飞奔出来，这一行人已经分崩离析。
只剩下一个蒙着长巾白纱的女子，迎风站在凄厉的山岗，惊出一身冷汗。
“快救人！”沈碎自责自己来晚了一步，“姑娘，你还好吗？”
刚一转身，瞧见她腰间的洞箫，伸过去的手倏地停了。
那女子惊恐未定中撩开了面纱，一双熟悉的眼眸充盈着泪花，在她喊出沈碎名字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
“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