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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分毫不差,当真是令人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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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桕巷忽然多了一处凶宅。

    巷子里的农户皆被吓得魂不附体,家家门窗紧锁,唯恐避之不及。

    自从晕厥的王夫人从这里被抬出去,王族老就派人封锁了此宅,即刻报了府衙。

    只是从日头西落等到天边擦黑,而今夜色早已黑透,无论是府兵、衙役或是仵作,一个人影都没来。

    沈碎干脆直接翻墙跃了进去。

    白恹恹瘸着腿,等待沈碎替她开门。第二次来明伯家,没想到得摸黑翻墙才能进。

    阿兜走在最后,浑身鸡皮疙瘩四起。听说郑石匠成了无头鬼,脑中那些断头滴血的画面就没有停止过。

    就连身后树叶“哗啦”一声响,也能将这小子吓得头皮发麻。

    此刻,夜深万籁、漆黑如墨。只听得见剧烈的心跳和三个人的脚步声。

    沈碎点燃屋内烛火,只见刨子、曲尺、墨斗散落一地,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

    地上留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泥印子,还有一条长长的重物被拖拽过的痕迹。

    三人缓步往里走,尽量避开这些蛛丝马迹。

    白恹恹腿脚不利索,不小心踩到了歪在墙角的某个器刃。

    “咣当”一声,沈碎转头看去。

    那是一把小巧的手锯,形如弯月,锋锐坚韧。

    明伯素日爱惜他的家伙式儿,每一件都会细细磋磨,沈碎看一眼便知,而这把手锯却缺了几口锯齿。

    围在一起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心中不免各自猜疑。

    “这手锯不知能否削铁如泥?”阿兜小心翼翼地翻过锯弓,端详起来。

    那尖锐的齿痕一道道发着寒光,手起锯落,动作快的话,割断一个头颅没有任何问题。

    说不定它就是凶器,沈碎心念一动,赶紧朝里屋走去。

    明伯的身体僵直地躺在地上,头颅已经不见了。

    脖颈处被利刃来回切割,骨肉断离,切口模糊一片。

    汩涌出的血渍摊了一地,血腥气直冲天灵盖,难怪王夫人会当场晕厥,换谁能顶得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的一幕,阿兜还是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

    一旁的白恹恹手心已经出汗了。

    出门之前蓝鹊给了她一方浸过药水的帕子,她用帕子捂住鼻子,草药味虽提神醒脑,但她的五官还是忍不住皱成了一团。

    尽管身首异处,沈碎还是认得出,这死人的确是明伯。

    无论是身形衣着,还是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工匠之手,以及手上握着的那把刻刀,都是明伯无疑。

    “是谁杀了他?手段竟如此残忍!”白恹恹沉吟道。

    “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杀了人之后还要把脑袋割下来。死了都不得全尸,这也太惨了!”

    阿兜忍着恶心感叹了一句,说完又接着吐去了。

    沈碎看着明伯的残体,心中莫名愤怒:“光天化日下杀人,居然还能将头颅藏匿起来,会是什么人?”

    “你好好回想一下,他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来了这云禾庄得罪了什么人?”白恹恹提醒着沈碎。

    沈碎仰首望天,眼里微泛泪光:“他的人品一向不堪,好赌、贪财,但也都是些鸡零狗碎的毛病,谈不上这么深的仇怨。”

    “难道是为财么?”阿兜喃喃地说道,“说不定这个石匠藏了什么大宝贝,那人杀死了他,劫走了他的宝贝。可是为何把他的脑袋也带走?”

    白恹恹哼了一声:“你这想法也真奇特,他一个石匠能有什么稀罕之物。”

    阿兜不服道:“不见得非得是珍珠玛瑙、翡翠玉佛什么的,也许是兵器、药物?亦或者是什么横空出世的秘籍书典?这些东西,都能要了小命。”

    白恹恹连连点头,称赞道:“你说的有道理。瞧瞧这撒了一地的工具,显然是被人翻找过,不太像打斗的痕迹。”

    说到此处,沈碎想起来什么。

    他疾步往外走,摸到墙根处拿回了那把手锯,然后俯下身,将锯齿对准了尸体脖颈处的切口。

    分毫不差,当真是令人骇然。

    “难道这把手锯就是切断他头颅的凶器?”阿兜瞠目结舌,心中诧异极了。

    沈碎目光扫过这把手锯,冷冷地说道:“看来是的。我们去卧室看看说不定会有其它线索。”

    卧房里一片凌乱,床榻上丢弃着几件衣服,被褥、枕头也被翻过,上面沾了一些细小的血渍。

    白恹恹用洞箫挑起几件衣裳,抖开来查看。都是一些男子的常服,除了血渍之外,未见异样。

    床边的书案上空空如也,明伯不是舞文弄墨之人,家中自是不见文房四宝。但上了锁的抽屉已被撬开,里面除了几张雕刻的图样什么也没有。

    “看来真是为财啊!抽屉里值钱的玩意儿一个都没留下。”阿兜脱口而出。

    白恹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满抽屉的宝物加起来也不至于价值连城,为了这么点身外物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何至于呢”

    “除非”阿兜补充道,“有什么更稀罕的物件,藏得隐蔽又不易发现?说不定那贼人也没找到呢!”

    阿兜觉得自己分析的颇为有据,不免沾沾自喜地眯起眼看向三哥哥。

    沈碎在窗棂边东张西望,一边摸着墙壁一边敲打,时不时停下来俯耳贴墙听一听。

    窗边靠墙处有个木架,原本是搁置铜盆和烛台的。眼下铜盆被打翻在地,烛台却是好好地立在原处。

    那是一个铜制的莲花烛台,其上红烛十分鲜艳。沈碎凑近细瞧,烛身描金彩绘、精美细致,竟是一根硕大的喜烛。

    沈碎的凝神端看,引得阿兜和白恹恹都好奇凑了过来。

    “红灯喜烛”阿兜轻轻地开口道,“这是成亲才用的吧?”

    “明伯是单身汉吧?”白恹恹摇了摇头,“龙凤喜烛通常都是成双成对,兴许他从办喜事人家拿来照明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时一直静默不语的沈碎突然沉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根红烛,比寻常的龙凤烛都要大。”

    “而且烛芯完整,从未点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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