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钱不带，想吃炒菜
董事长柳月茹再次约见我之前，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飞马公司正式成立由董事长直管的销售三部，负责市州销售市场，任命陆春梅为主管，乔不群为副主管。
当时甘孜某县派人前来实地考察飞马公司，我给肖胖子打过招呼，陪着客户去了五块石卖场。
然而，当天上午飞马公司召开员工大会，正式官宣。
迅捷若惊鸿，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徐佳给我打来电话，详细描绘了会议场景，说董事长柳月茹亲自宣布了机构设置和人事任命文件之后，销售总监罗旭嘴巴张得老大，先是一脸震景，继而惶恐不安，始终没能吐出一句话，完全没了平日威风。
当小道消息迅速成为事实，莫说罗旭、肖胖子等中高层以上干部愕然不已，就连一般员工都觉得太过突然。
以往提拔销售领域中层干部，公司董事会基本都采信销售总监的建议，但这次，董事长压根就没跟罗旭商量，直接提出了乔不群的任命。
这意味着，罗旭已经失去了董事会的绝对信任。
我讶异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我曾经给柳如月说过的话，如今与事实完全吻合，几乎是依样画瓢，一模一样。
我躲在无人处，给柳如月打去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
柳如月坦率相告，是她给姐姐转达建议的，柳月茹就此请示了柳氏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她们的父亲，并得到同意。
我极其郁闷地埋怨，说以后都不敢跟你说公司之事了，免得戴上妄议公司大事的高帽子，哪天被灭口了都不晓得原因。
柳如月并不当回事，嘻嘻作笑，说别怕别怕，你是功臣，而且还是大功臣，有啥好建议，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我嘟囔道：“那你知道韩信最后怎么死的？”
没等那个多嘴姑娘回复，我挂了电话。
下午，稍晚些时候，我刚回到公司，就接到董事长助理的通知，于是带着忐忑心情，来到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第二次面见董事长，时间已是一年之后。
我不再是曾经找不到南北的小喽啰，而是公司中层干部了，算得上中流砥柱。
柳月茹坐在宽大办公桌后边，戴着墨镜，透出强大气场。
真是气馁，董事长没戴口罩没戴墨镜时，我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本就略有近视的视力根本无法看清她面孔。
我对女人研究不多也不深，只觉得柳家姐妹外形轮廓酷为相似，唯一能够分辨的是，姐姐发髻高挽，气质高冷，妹妹扎个马尾辫，尽显青春活力。
我仅有如此眼力见，真是让人见笑。
柳月茹开口，直奔主题，问道：“小乔，你知道董事会为何提拔你为销售三部的副主管吗？”
我态度诚恳，老老实实回答，说前期扶贫之事完成得还算过得去。
当然，我不可能也没胆量满嘴跑火车胡说一通，总不能说董事长以貌取人，乔不群长得帅吧？
柳月茹嫣然一笑，与柳如月更像了。
我接着说，感谢柳董信任，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拿业绩说话，绝不辜负董事会期望。
柳月茹收敛笑意，音腔标准，说了一番飞马公司立足四川市场放眼西南地区的战略构想，以及未来三年计划。
我有些难以理解，俺就一个中层副职，只是比喽啰地位高过那么一丢丢而已，您可是飞马公司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者，给我说这些高大上的玩意儿有屁用啊？
不过，我很快就端正了态度。
柳月茹淡淡道：“小乔，公司亟需优秀人才，向外招聘是一种途径，内部培养也是一种途径。我说的公司，不限于飞马公司，更包括柳氏集团。我建议，在抓紧时间准备第二批货物的同时，你去考取在职研究生吧，多读书总比少读书好。至于学业费用嘛，只要你签订长期聘用合同，公司予以报销。”
我点了点头，默默记住了这句话。
柳月茹压根没说如何抓好销售三部业务工作，我想，那些话应该给销售主管说去，董事长确实犯不着给一个部门副职说目标、指标以及要求。
“小乔，我之所以直管销售三部，只因在于销售三部将同时挂牌飞马公司扶贫办，个中寓意不难理解，我已和陆主管沟通，她负责市州销售市场，你侧重于参与脱贫攻坚。”
“其中，只要向贫困户提供电器产品，价格因时因势确定，即使没有利润，甚至倒赔，飞马公司依然要做，涉及重大问题，你直接向我汇报。”
“柳氏集团公司董事会已作决定，飞马公司作为参与扶贫事业的先锋，其销售业绩一律按照正常年份利润核算。所以，你要大胆开展工作，尽最大努力推动飞马公司更大力度参与扶贫大业。”
大企业，大格局，大情怀！
我神情凛然，心情激悦，为自己选择飞马公司深深自豪。
谈话结束时，柳月茹郑重吐出一句，让我更为震惊。
“我相信你！”
我张了张嘴，欲回答“乔不群何德何能”、“唯恐辜负董事长期望”之类客套话，却见到一脸严肃的董事长像上次一样，拿手朝门口挥了挥。
我起身告辞，关上房门那一刹那，回首望了一眼。
那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将来某一天成为妻姐的话，那又如何是好？
乔不群是一步跨入豪门，从此光宗耀祖吗？
还是侯门一入深似海呢？
我拍了拍脑门，自嘲地笑了笑。
你龟儿子，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跟柳如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跟人家姐姐攀亲戚？
我没敢再回头，有些胆怯，也有些羞愧。
徐佳顺理成章调至销售三部，只是办公地点搬至隔壁同坐十二人的大办公室了。
我和陆春梅还是坐在原来那间办公室，只是门口挂上了“销售三部主管”字样的牌匾。
我俩不再相对而坐，她靠窗，我靠门。
我向陆春梅报告了面见董事长的谈话内容，末了喜滋滋地说：“陆主管，今后你在上，我在下，你说搞几下就几下，反正我俯首称臣，愿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陆春梅气得七窍生烟，骂得多凶，“你小子面见董事长，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啦？竟敢在陆姐面前如此无礼？”
我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意玩味，操着川话腔调，说翅膀倒是长得有呢，只是不晓得硬不硬，还望陆姐给予锤炼机会呐！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额……是调戏吧？！
陆春梅抓起桌上的橡皮擦狠狠掷来，再次击中我眉心。
我捡起橡皮擦，数了数原来的，竟有六枚了，随后一把抓起，朝对方示意一下，随后一脸欠揍地笑了笑，规整地码在桌上。
摊上这么一个二不挂五的搭档，估计陆春梅想跳楼的心思都有了。
我可不管这些，懒洋洋起身，拍了拍屁股，说择日咱们又去喝酒，庆祝一番，当然，最好又将佳佳中途喝跑。
陆春梅当即脸如红布，估计耳根都发烧了，应该忆起了那晚街头拥吻一幕。
这时，柳如月打来电话，嚷着下班后见，让我在地下车库门口等着，她开车出来接我。
我忙不迭答应，只是听说见面地点就犯愁了。
结束通话，我厚着脸皮，央求陆春梅借钱。
陆春梅瞟来一眼，笑意玩味，说你小子分钱不带，还想吃炒菜，既想约会美女，又无钱装逼，真是人才啊。
我竟无言以对。
兴许陆春梅看我实在是可怜兮兮的，很快转账两千元。
听到支付宝悦耳声，我开心地连声致谢，夸赞她一副菩萨心肠，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哦，不对，是再生亲姐。
陆春梅翻个白眼，问我今晚在哪里约会。
我说埃尔斯法国西餐馆，自己从没去过，不知那里消费如何，不过两千块应该足够了吧，人均一千的餐标，放眼蓉城餐饮消费，也算中档以上了。
陆春梅笑意荡漾，脸上浮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叮嘱我别得意忘了形，若不小心露馅的话，小女朋友会笑话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一边说那姑娘不是这样的人，一边关上手提电脑。
在离开时，我不经意瞧见，对面少妇正襟危坐，双目紧蹙，似乎想着心事，不大开心。
也许每个人都有烦心事，总是在下班后不得不面对。
我就这么想着，大步离去。
只是我不知道，望向我背影的那道目光，几许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