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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消失半个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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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深处,蜿蜒公路如同一条白色飘带,环环缠绕。

    初晴之下,那片斜坡草地开始泛绿,草茎鲜嫩多汁。

    一位不再是少年的彝族小伙子,赶着十二只大耳朵山羊,一路甩鞭,一路吆喝。

    首羊驻足,其他山羊随之却步,埋头吃草。

    唯独两只出生不过十来天的羊羔崽子,咩咩叫唤,相互打闹追逐,渐行渐远。

    为首公羊抬起头,边嚼边叫唤。

    两只小家伙很快就撒腿跑回来,靠着腹下吊着两个大奶囊的母羊身边,挤了挤。

    老实不过两分钟,两只羊羔又开始犯皮,拿尚称作小包的角,相互抵着,拼力气。

    彝族小伙坐在石头上,遥望远山,露出森森白牙,笑得比天上阳光还灿烂。

    不久,一位身着彝族服装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一手提着黑色奶罐,一手撩着裙角,走出新修不久的吊脚小楼,沿着门前公路,朝着草场缓步走来。

    他看到她,随即飞奔下去,接过奶罐,搀扶着女人,一起来到斜坡半腰处。

    扶妻子坐下,他也随之坐下,扯根草茎含在嘴里,一阵慢嚼细咽。

    孕妇理了理云鬓,扭头看着男人,含笑问道:“普姆,好不好看?”

    这位名叫格桑普姆的小伙子朝着自家婆娘咧嘴作笑,眸光如水,连连点头。

    女子娇嗔道:“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啊?”

    男子抬手挠了挠脑袋,脸红了。

    女子笑骂一句,闷葫芦,傻狍子!

    犹豫一阵,男子伸过脑袋,在媳妇脸上亲一口。

    女子笑眯眯的,双手放在翘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男子俯下身子,将脑袋贴在女子肚子上,静静倾听,嘴上呢喃着,“我的儿啊”。

    阳光灿灿,青草碧绿,羊群欢快,好似一幅春日油画。

    腻歪一阵过后,格桑普姆坐正身子,指着不远处羊群,轻声说:“珍珠,再过三个月,咱们儿子就出生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喊爹喊娘,想想都美呢!”

    “如今羊儿越来越壮,也越来越多,待你临产前,卖掉一只,住院费就完全够了。上个月,乔大哥打来电话,叮嘱一定送你去医院生孩子,千万不能在家等待顺产,确保母子安全。”

    名叫阿呷珍珠的孕妇随着男人视线,同样翘首望远,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普姆,到了年底,咱们不能全部卖了羊,得留下一只,宰了,给乔大哥寄去。”

    “若不是乔大哥当初寄钱来,咱俩婚事不会办得那么热闹,让咱俩双方父母都好有面子,当然也就不会有了这么多羊儿。还有,你更不会率先拥有咱寨子第一部智能手机呢!至于去医院生孩子,也听他的吧!所以,咱们得记住乔大哥的好!”

    一贯都听婆娘话的格桑普姆点点头,嘴上喃喃道:“珍珠,我是真想念乔大哥啊!可惜,蓉城太远啦,我也不可能丢下妈姆、你和孩子独自去找他。哎,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再相见啊!”

    女子凑过脑袋,搁在丈夫肩上,轻轻哼唱。

    “阿妹不唱调子忘记唠

    想你阿妹唱两声

    阿妹想你不好说

    千里路上来找哥……”

    搂着自己婆娘的彝族男子,右手在她肩上轻轻打着拍子,跟着一起合唱。

    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像一只牧羊犬警觉起身,右手搭在额上,遮阳远眺。

    继而,彝族小伙如同着魔一般,抛下自家婆娘,朝着坡下飞奔而去,根本不顾女人在身后大声疑问。

    坡下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位身穿白色羽绒服的男子,背靠车头,点燃香烟,痴痴望向群山以及山脚下那个山寨。

    他知道,格桑定不在家,这个时候,那小子应该还在山上劳作吧。

    长久行驶盘山公路,实在是转得头晕脑胀,歇歇再说。

    忽然听到喊声,我蓦然一惊,扭头望向斜坡。

    只见一个人影飞奔而来,边跑边呼喊。

    此时,此景,千里路上来找哥,万般艰辛,也值了。

    我开怀大笑。

    这一笑,乔不群,还是当初那个乔不群了。

    我的心伤,蓉城不能治愈,大凉山能。

    柳如月不能,我的彝族好兄弟格桑普姆能。

    ……

    ……

    我在大凉山彝寨待了四天。

    期间,我做了好几件事,几所能及时帮助这对大山深处的彝族小夫妇。

    这里,成家很容易,发家却很难。

    格桑家作为首批脱贫户,不愁吃不饱穿不暖,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但要实现富裕,尚需时日。

    随着甘阿凉地区整县交通条件的大幅度改善,美丽彝寨不再是躲在深山无人识的空谷幽兰。

    这两年,前来观光大凉山、体验彝族生活的游客逐渐增多,不同程度地为当地彝民带来了额外收入。

    我瞅准这个机遇,决定改善格桑居住环境。

    来彝寨第二天,我出资招来一辆轻便挖掘机,挖出一条他家至水泥公路三百米远近的平整道路,并将建成水泥路,待水分收干,就可驾车直接进入房前院坝。

    另外,我让施工队将道路两旁斜坡刨成梯田,叮嘱格桑过段时日种上本地蔬菜、粮食、瓜果。

    土中夹着的大小石块运回院坝,筑成三间猪羊圈,四周栽上从山中移植而来的幼嫩花木。

    来这里的第三天傍晚,坐在院坝边歇息。

    我告诉格桑,欲想小家庭有着稳定收入,唯有种庄稼、搞养殖、挣工钱,现在彝寨条件越来越好,还要盯上游客腰包,那些人都是金主呢!

    等孩子出生后,再将四间吊脚楼房间腾出一些,或者再建一栋民族风情小楼,做成民宿,开办农家乐,吃住费用低一点,来客自然满意,收入自然稳定,根本不愁日子如何过。

    格桑抽着香烟,频频点头,语气激动,说到时候他将对面斜坡铺条石板路,游客不仅能登山赏景,还能挖野菜、搞烧烤、体验牧羊快乐,假以时日,一定生意爆好。

    我吃吃作笑,揶揄他还懂“假以时日”这样的话,继而夸赞他有思路有头脑,知道怎么利用资源挣钱增加家庭收入。

    彝族小伙挠挠脑袋,羞涩难当,说都是跟乔大哥学的。

    我也不否认,笑眯眯的。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前屋后,眼神逐渐模糊耳朵也越发不好使的格桑妈妈,笑得满嘴合不拢,让儿子将家中还剩下唯一的一块腊肉拿来煮上。

    坐在月光下的院坝中,与上次一样,我喝下不少米酒。

    微醺时,格桑扶我去房间,边走边问,“月儿姐姐为何这次没有一起来?”

    我苦笑一声,说月儿姐姐有事呢,没空跟乔哥到处闲逛。

    格桑说过几日你回蓉城时,记得带上核桃、花生以及山里野货,咱娘准备了一大袋,记得分一些给月儿姐姐。

    我说,不用不用,留给阿呷珍珠吃吧,她生孩子呢,得保障营养,况且月儿姐姐未必吃这些。

    格桑愣了愣神,忽然问:“哥,你跟月儿姐姐闹矛盾啦?”

    我推开他,独自摸索上床,笑骂他小屁孩一个,晓得个锤子。

    格桑挺委屈,嚅嗫说,咱都快当爸爸了,咋还是小屁孩呢?

    我躺下,说你小子即便当上爷爷也是我的兄弟,能有多大?

    格桑读书少,自然情绪转换就快,马上就欢天喜地了,喜滋滋地说:“哥,让孩子拜你作干爹,如何啊?”

    我很高兴,当即答应,好呀好呀,不过,既然我是干爹了,就得依我两件事。

    格桑说,可以,但不许说钱。

    我说,钱是给我干儿子的,跟你有屁关系。

    格桑呵呵作笑,不再拒绝。

    我给了格桑五千块钱,要求他必须送自家婆娘去县医院生产。

    格桑拽着钞票,犹豫一阵,小声问,可不可以就去乡医院呢?县医院药费太贵啦,这里老百姓生儿育女,都是在家顺产呢,还有,咱珍珠也不是娇柔女子,完全犯不着去花这份冤枉钱。

    我明白,跟他说不通道理,只得采取蛮横态度,佯装狰狞脸色,要求他必须按我的意思去办,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彝族兄弟。

    格桑慌了神,只得连声答应,继而追问我的第二件事是啥。

    我想了一阵,说明日你跟我去丹巴县城,我做什么你都不许拒绝。

    格桑笑了,问能不能将姆妈和珍珠一起带上,她俩还没去过县城呢。

    我说,中,就这么定了。

    这三晚,我无论如何都没睡在格桑的婚房,而是在一间空屋临时搭建了一张床,啥都好,就是有些硌人,次日起床,浑身都疼。

    但是,我觉得,彝寨的硬床,远比蓉城席梦思睡得安稳。

    次日上午,我驱车载着格桑一家三口,来到丹巴县城。

    时候已是中午,我带着他们走进县城最好那家酒店。

    望着金碧辉煌的酒店,格桑妈妈和儿媳不敢入门,一脸惶恐,说娘俩去附近吃碗面就成,让普姆陪我进店。

    我笑着上前,牵着老人家的手,安慰她别担心,这里是人们消费的地方,老板欢迎还来不及呢。

    老人犹豫好一阵子,最后在我反复劝说下,咧嘴作笑,点头答应。

    老人攥紧我手指,很用力,走得一步三回头。

    我笑意盎然,实则心酸得很,比格桑家的酸菜还酸。

    中午,我们吃了一顿格桑妈妈说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阿呷珍珠起初很害羞,吃得很是小口,被我这个腹中胎儿的干爹开导一番。

    待听到“怀儿婆,一顿吃八钵钵”这句方言时,孕妇灿然大笑,方才放开面子,大快朵颐。

    饭后,我陪着格桑一家三口在县城闲逛。

    去服装店各买一身衣服,又去专卖店给阿呷珍珠买了大堆婴儿用品,后去鞋店给一到冬天就喊脚疼的格桑妈妈买了一双绒毛老人鞋。

    替格桑兄弟一家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其他都还好,就是有点受不住他们的千恩万谢。

    接下来,我开始办正事。

    我带着格桑普姆,来到该县扶贫工作组。

    当地干部听了我的自我介绍和来意,极为热情,满口答应给格桑找个工作,并且就在附近乡场上班,说距离彝寨不远有个污水处理厂正在建设,当前可做零工,将来厂子运行起来,就负责看护。

    我问如何看护。

    对方就笑,说一共三人,轮班。

    我问格桑是否可行,彝族小伙见到生人,羞于说话,只是一脸激动,频频点头。

    我让扶贫工作组协调,自己掏钱买了一套家电,装了满满一车。

    接到游逛县城的阿呷珍珠婆媳俩,这位还显稚嫩的彝族女子,小脸涨得通红,拿半生不熟的四川话不断说,“使不得,使不得耶”。

    离开丹巴县城,我驾车引路,电器商场小货车紧紧跟随。

    天色黑尽时,我们回到格桑家。

    格桑家吊脚小楼房间还算宽敞,待冰箱、电视、音响、微波炉等电器安放完毕,一点不觉拥挤,挺合适的。

    一切妥当之后,我得离开了,连夜赶去康定。

    辞别时,知道我性格的格桑没问原因,只是带着妻子,站在公路边,使劲挥手。

    我打开车窗,很认真地叮嘱,格桑,生儿子是你当前大事,不可疏忽,千万记住,一定提前两天去县城医院。

    还有,给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别猫啊狗啥的,听着都觉得土里吧唧的,当然,你也别指望我给取名儿,自己的娃儿自己取名。

    还有还有,以后娃儿长大读书,就来跟着干爹,找家好点的蓉城学校,咱们可得好好培养干儿子呢!

    格桑哽咽道:“我记下了,孩子一出生,第一时间拍照给你。”

    我笑着点点头,抬头望向远处格桑家。

    格桑妈妈伫立在院坝边沿,不停抹泪。

    轿车徐徐启动,格桑跟在后面跑,边跑边喊:

    “哥,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哥,亲家哥,孩子取名格桑恩弟,好不好啊?”

    “还有,哥,这里也是你的家,下次带月儿姐一起回来,好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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