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停案
“沈警官?”夏喜茗看着那人,没听说最近有案子棘手到需要请沈画师出山啊。
他自融自洽,“来局里开大会,想顺便和乔三娘叙叙旧,结果她有事儿。”
夏喜茗默默点头,“啊,那您还得在局里等会儿呢,刚才出了案子,大家都去忙了。”
沈警官只是温柔的看着她,随口问道:“你忙吗?”
夏喜茗笑了一下,“不忙,没我什么事儿。”
“那来陪我画画吧。”
“好啊。”
夏喜茗拿着铅笔,和沈警官边聊边画,她坐于画架前,偶然双眼微闭,思绪渐渐沉浸在记忆的深处。
沈警官拐着弯的夸她有天赋,随后提到,“玩个游戏?”
“好啊。”
他让夏喜茗凭借着一段音乐录音画出演奏者的画像。
夏喜茗换了张画纸,开始在心中勾勒出那幅画像的轮廓,随着画笔的舞动,线条逐渐浮现,在画布上跳跃。
沈警官也和她一起,他的笔触更轻柔而细腻,而他的每一道线条都是对记忆的重塑。他仔细地去记忆里捕捉着每一个细节,从人物的神情到姿态,从衣着的纹理到周围环境的氛围,都在他的笔下鲜活起来。
他作为警局画像师,复制大家口述的记忆就可以,但作为画家,他要诠释和创造。他有自己的艺术感知和技巧,将记忆中的形象转化为具有独特魅力的画作。每一笔、每一划都在诠释他的想法。
音频接近尾声,画像也逐渐完整。沈警官停下笔,凝视着眼前的作品,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这会再去看看夏喜茗的画,他直言不讳,“这画里的人是你的爱人吗?”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是我弟弟,在军队呢。”夏喜茗怎么不知道沈警官在引导她画什么,大概是想诱导她画路正阳,只是看穿之后不想这么干了,“他脾气太好,老被人欺负,哦,想起来了,今天是六月一啊,我弟弟会和我通电话,失陪了,沈警官。”
沈警官点头微笑,“这样啊,那你去吧。”
看着夏喜茗出去了,他把画板上的画揭下来,夏喜茗的画技不是很好,但是能基本能找住形似,他闷闷不乐的看了半天,随后又释然笑了一下,“小刘琳,没意思。”他把画随手就夹在画册里了,准备回分局了。
往往人们都很讨厌被拿来作比较,特别是当真的你不如被比较的人的时候。但是当有人在夏喜茗面前提及刘琳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她十分享受这个比较。
……
“药厂实验室传过来文件了。”楚客把厚厚的论文打印出来,放在桌子上。
全是法语和德语,并且专业名词过多,机翻和ai翻都不准确,楚客自己翻了半天,翻译出来一部分比较重要的结果。
池竟夕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多学一门二外,后知后觉自己学了也没用,就算这一大摞论文是英语,他也翻译不出来。
他拍拍楚客的背,轻轻贴了贴他,“我明天找人翻,你先休息吧。”
楚客现在非常能理解池竟夕前几天那种状态,他推开池竟夕,“别人翻不了,专业名词太多,你别烦我。”
“谁都没有我有福气啊,和钢琴家谈恋爱还送药学博士生,现在还送个翻译家。”
池竟夕身上还有些刚刚冲凉没擦净的水珠,脸也是凉凉的,他就硬凑到楚客面前去,从楚客那个视角,透过宽松的衣领,能看见的风光一定不少。
楚客看见了,但是不说,只是回应他的话,“那我可是好吃亏啊,只能谈一个。”
这都无动于衷,池竟夕看楚客笔又动了起来,楚客今天以这样的姿势和状态度过了十几个小时了,“今天就是说不动啊。”
楚客继续对照翻译,“不动。”
“今天是你自找的啊。”池竟夕直接把他抱起来扔到卧室去了。楚客还想挣扎几下,池竟夕干脆把他用被子裹起来了,空调打开就不热了。
楚客嘟囔着,“你作息也不规律。”
“少跟我比,我是警察你是吗?身板子有我结实吗?”
楚客:“我经常熬夜编曲的。”
池竟夕:“那以后没这回事儿了。”
楚客:“可艺术家都在夜晚灵感爆发。”
池竟夕:“再讲话往嘴里塞安眠药了。”
楚客:“……”
楚客硬挺躺了一个点不闭眼,池竟夕最后还是没舍得,只让他简要翻译三个部分:药效,不良反应,药源。
他坐在书桌前,池竟夕也陪着他,大致翻译出来之后他逐字逐句地检查着每一个翻译,仔细校对名词。对于一些不太确定的地方,他马上就把电话打到法国去,这个过程会重复多次。
药名音译过来叫锝勒波勒克赛罗夫,简称克赛罗夫,法语名字叫perdre le cerveau,直译就是失去脑子。是一种精神类药物,试药期间出现了大量不良反应,现在已经停产了。但是很很凑巧的是,它的结构和一种新型毒品很像,但它完全不具备这个性能,而它的不良反应却可能导致人出现癫痫。
但是李莫蓁应该没吃过这个药,是谁放在她维生素瓶子里的?
……
“你很不听劝,弗朗索瓦,”夏喜茗看了楚客一眼,他和池竟夕脖子上暧昧的红印今天都没遮住,她早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一直没好意思提,旁敲侧击的在两人耳边都吹了风,这倒好,成一对了,“玩玩就行了,别走心,在他的原则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楚客人有些困倦,整个人颓废的很,“我有分寸。”
“呵你是觉得你的身份败露之后,他会区别对待你吗?”夏喜茗捏碎了手里的复合维生素,把它泡在水里,“我很期待看看你的下场会不会好过我。”
“你慌了啊,那么怕他,”楚客忽然来了精神,“那你要走吗?”
“走啊。”夏喜茗晃了晃水杯。
楚客预感到了,只是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去哪儿?japan?”
“开什么玩笑,弹丸小国,我要去找老师,去北美。”
楚客倒是希望她走,她走了,有些秘密就能永远是秘密,“那注意安全吧,我找人给你弄把家伙。”
“不用,我们有。”她一口气把维生素水喝了,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整理一些东西。
“……”
楚客困得厉害,窝在椅子上睡着了,办公室里大家忙的热火朝天,冷气开得很足,池竟夕把警服从椅子上拿下来,轻轻盖在楚客身上。
秦杰急匆匆的从刘可瑞那里往这边跑,“哎呀,这个什么塞菠萝是什么东西啊?楚客,你这个论文这块可以翻一下吗,我特——”
池竟夕在他靠近楚客的前三秒把他拽走了,“嘘,”而且秦杰明显念错了,“是perdre le cerveau,也叫锝勒波勒克赛罗夫。”
秦杰不管他菠萝还是赛罗夫,他在意论文里那个实验,“你懂法语啊?”
“不懂。”池竟夕懂个球的法语,“昨天听他说了太多遍。”
秦杰耍小聪明找ai翻译的狗屁不通,被刘可瑞骂的狗血淋头,“那不行,还得楚客来——”
池竟夕还是横拦竖挡的,“你先机翻看看。”
秦杰急得火烧眉毛,“哎呀翻了,不对劲儿,狗屁不通,你别捣乱,楚客——”
池竟夕就那么拦着不让,“特别急?”
“嘶,你这……”秦杰眼睛是真毒,那么靠里的红印他都看见了,“池竟夕,哎呦呦,哎呦呦呦。”
池竟夕手忙脚乱的又多扣了一颗衬衫扣,“哎呦什么啊你,到底急不急,我知道中大有留学生学院,我找个专业对口的法国人来翻译。”
“不用了,我等楚客来解释几句话就行,机密资料给别人看也不好,你小子,”秦杰意味深长的啧一声,“注意点。”
“不是我……”
秦杰暂停他苍白无力的解释,“身体留下的证据对法医来说才是最有理的解释,没关系,正常恋爱,支持,加油,为我们市局留下人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池警官。”
“喂!我踏马比你先来的市局!”
“噢,那前辈,加油!”秦杰顶着挨骂的压力又钻回法医办公室了。
池竟夕气得磨牙,“老刘还是骂你骂的少!”
温露露忽然喊他:“小池,高队叫你,快去!”
他进去以后高鹤沉着脸,没说话,给他看了一个营销号剪辑的视频,“犯罪嫌疑人的恶劣行径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吉音警方迅速展开调查,经过艰苦努力,终于将犯罪嫌疑人逮捕归案。消息传来,网友们不由得欢呼雀跃,对警察同志的辛勤付出表示由衷的感谢。”
池竟夕疑惑的皱眉,“是在说虐童骗保案吗?”
“你仔细看评论。”
“人肉案……”他懵了,“这个案子我们对外调查都是以食品安全问题为由的,怎么回事儿……”
高鹤又点了一根烟,“网警那边已经控制住了,让咱们给个交代。”
“澄清事实……可是……”池竟夕真是有苦难言,澄清事实说的容易,实话实说,人肉案就爆出去了,整个城市都得陷入危机,还会影响餐饮业和肉类市场,这些责任警察局担不起。
可是如果继续以肉类食品检疫不合格来澄清,就没有理由继续扣押关沐清。
“师父!关信澈和关沐清搞的鬼,他们捣鬼!”他仔细一想,他们背后捣鬼也太容易了,毕竟关沐清现在自己动不了什么手脚,“关沐清不是还在假释期吗?”
高鹤吐着烟,烟圈糊住了他的脸,他的脸在池竟夕眼里开始模糊,高鹤说:“马上就要到释放的日子了。”他叫池竟夕来不是索要解决方案的,是通知他换案子的,“董教授肯定也是不允许我们公开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案子,暂时要搁下了,你收收尾,和小裴他们一起跟虐童案吧。”
“师父,澄清归澄清,人我们不能放啊,这是大案,差点儿闹出人命,现在还这么多人被朊病毒感染呢,这种社会毒瘤一旦不在我们视线内,就又会掀起风浪的!”
“他们要移居国外了。”
“什么意思?”池竟夕急了,“跨境罪犯我们该抓还是要抓,放他们出国去危害其他国家公民就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吗?!”
“他们国籍本来就不是中国,驱逐出境是现在的上上策。”
高鹤越抽烟,池竟夕觉着越不对,这不是他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师父,是张局的意思吧,张局让你来和我说让我停掉这个案子,那之前裴朝晚负责的堕胎案也是这么想的停掉的吧?”
……
“池竟夕!站住!”
高鹤一眼没看到池竟夕,池竟夕就奔着张局办公室去了。
关氏兄妹两个已经解除了嫌疑,在解除监视的第二天,他们买了机票,飞往了大洋彼岸。
“他们除了塞住我们嘴,还能干嘛?堵住我们的嘴不就是堵住人民的吗!”
张局轻易不会对池竟夕真发火,他作为一个领导,要正确引导同志们,“现实一点儿,小池。”
“现实不了!我们是警察!如果我们都对真相闭口不言,那这个社会这个制度不就完蛋了吗!”
他的这句话一步一步的全踩在了张局的雷点上,“池竟夕!我几次三番都是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才饶你的!这是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吗!”
“那你说的就是人民警察该说的吗!还有,您也不需要顾忌我叔叔,因为我没有走后门!我!池竟夕!是因为有信仰!所以!追随我爷爷我叔叔的脚步成为的人民警察!我的警服干干净净!你呢!干净吗?!”
高鹤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局罕见的发火了,“高鹤!把你徒弟带下去!严加管教!”
高鹤上去就给了池竟夕一脚,“池竟夕!你想干什么!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踏马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他妈的要来这里当警!察!”
啪!
池竟夕头一遭挨高鹤的巴掌,往常犯多大错误也不过是挨几脚踹。
“清醒了吗?”高鹤把他的警服砸在池竟夕身上,想让他再清醒清醒,“你是想过冲锋陷阵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是吧!好啊,明天我就打报告!你马上走!”
“对!我就是想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用跟这群冠冕堂皇的人干这种恶心的勾当!我恶心!我情愿把命交回给国家,也不在这跟你们玩过家家!”
池竟夕赌气摔门而去的那一瞬间,高鹤的手还是抖的,他看着扇池竟夕的那只手,他对着空气说道:“池游山,你侄子要走你的老路,我不得不拦着,今天打他这一巴掌,你改天亲自来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