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怨恨

    自上周末去大院儿看望长辈们后，林小姝没再去了。再过十几天，学生们就得上高考的战场。林小姝作为他们的老师，在这种时候，自己所有的事儿都得靠后。

    极度的忙碌，也让她没什么时间再去担心男人。这期间，方瑜来找过她，秦雪也来找过。林小姝都只有一句话，“阎旗诚都没在，缠我有意思？”

    方瑜依然是那高傲蛮横样，秦雪也还是那么的优雅矜持。可是主角都不在，离婚结婚不是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她们自己也觉得没劲吧，便也没再来打扰林小姝。林姑娘呢，自个儿落得了清静。同时发现了军婚最大的好处。男主角经常不在线，纵容其他人有十八班武艺，也还是没戏啊。

    转眼间，高考到来，高考结束。陪学生们走出考场，林姑娘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舒张开来。

    “林老师，你今年暑假还是去支教吗？”苛老师几步追上来，拉着林小姝的包包，友好的询问。

    林小姝偏头，微微一笑，“之前错过申请时间了，这次去不了。怎么，你要去吗？”

    苛老师抚了一下干练的短发，才道，“嗨，原计划是去支教的。这不今年y市一直闹洪灾嘛，我想去做志愿者。”

    y市，洪灾。林小姝压在心头的那些挂念，瞬间又活跃了。秀眉几不可见的一蹙，“志愿者是想去就可以去吗？”

    “也要报名申请呢。否则大家都涌着去，不是给灾区添乱么。”苛老师解释完，又热情的问，“林老师你也想去？要不要我报名的时候，顺带把你也捎上？”

    “那就麻烦你了，苛老师。谢谢！”林小姝激动地抱了一下人家。

    “咱们一起去，也有伴啊。而且是去吃苦受罪的，谢什么。”苛老师表示不用在意的摆摆手，坐上她老公来接她的车，走了。

    林小姝想着从申请到出通知，应该得有几天。便决定先跟长辈们打个招呼，然后回c市一趟。

    高铁的出现，拉近了城与城之间的距离。下了动车，又上了长途汽车的那一刻。林小姝忽然生出埋怨交通工具太快速的情绪。

    她还没做好准备，那座半新半旧的小县城，便近了。汽车到站，疲惫了一路的回乡旅客们，脸上不禁露出放松的笑容。

    林小姝试着拉了一下嘴角，没拉开，无奈放弃。她先去找了家旅馆把东西放下。只拎了礼品，走向那条不甚宽敞的巷子。

    林小姝曾经很多次，在这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口徘徊。一次也没有往里走过，尽管她很想进去。

    她高三毕业那年，养父在一次酒驾中去世后。养母带着她的亲生女儿和母亲改嫁。她的新夫家，就住在巷子的尽头。

    “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是好是坏，就自己去过吧。你妹妹还小，会跟着我。你外婆老了，我也会照顾。”林母携老带幼，拖着两口超大号的箱子，离开了黑漆漆的出租屋。

    林小姝追出门去，望着几人的背影。提着嗓子喊道，“妈，那我以后，可以偶尔去看看你们吗？”她知道养母不可能再带着她这个大拖油瓶，不会喜欢她经常去打扰他们的新生活。

    “孩子，你以后就照顾好自己吧，不用担心我们。”年迈的老人回过头嘱咐，擦着眼角。

    “妈，快点。”林母拉了老人一把，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小姝的问题。

    清亮的眸子明明灭灭，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眨眨眼睛，这一次，林小姝坚持走完了整条小巷。

    站在朱红的大门前，林小姝抿着唇，抬起的手，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心里越发的没了底气。

    “小姐，请问你找哪位？”林母提着大袋蔬菜，试探着问。

    林小姝一怔，慢慢转过身，“妈，是我。”

    林母脸色微变。她旁边的少女和小男孩儿，都惊讶又好奇的打量着林小姝。

    “姐姐，你是姐姐？”少女一下子瞳孔放得老大，开心的跳起来。被林母一扯袖子，又收敛一些了。眼睛还是热切的盯着林小姝。

    眼前的少女和记忆中的那张5岁小脸重叠。林小姝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二丫，你是二丫啊。都长这么大了啊，姐姐都认不出来了。”

    此刻林小姝真的是激动。她没想到，10年过去了，二丫还记得她。养母有了新家后，林小姝也偷偷远远的看过她们很多次，但都不是看得很真切。

    后来她忙于学业，忙于兼职，忙于生存，渐渐的回小县城的次数也少了。后来工作后，她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回来也就私下见了几次外婆。

    “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林母边问着话，边环顾四周。她担心被邻居看见了，又得被说闲话。

    林小姝扶着二丫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近几次外婆打电话，都没通。想来看看她老人家，还好吗。”

    在林小姝的幼年和少年，外婆是唯一给她爱护的人。

    “二丫，带她去看你外婆。”林母低下头，牵着小儿子进了屋。

    “姐姐，走吧。”二丫拉着林小姝的手，往外走。

    “怎么回事啊，外婆没跟你们一起住吗？”林小姝皱着眉头，急切的问。

    二丫咬了一下唇，哑着嗓子道，“两个月前，外婆就去世了，自然去世的。叔叔帮妈外婆办的葬礼。”

    “哐当”，林小姝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颤抖着唇喃喃，“快带我去见她，快。”

    两姐妹一路奔跑，到达墓地。也不管刚下过雨的地上，还是湿的。“噗通”一声，林小姝直直跪在了墓碑前。

    望着老人那慈祥的遗像，任泪水肆意横流。外婆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不停闪现。林小姝哭着哭着，连呼吸都困难了。世界上唯一无条件过她依靠的人，也离开了。

    “看到你这么为她伤心，也不枉她老人家疼你一场。”林母在墓碑前坐下，目视着远方。

    此处墓地还算开阔，可以看见远处的群山翠树。只是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近处的河流帆船也看得不甚清晰。

    不知道何时，二丫已经没在旁边了，林母来了墓地。林小姝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质问道，“你为什么连外婆的葬礼，也不让我参加？”

    “我不想让她见你，见她最爱的亲生外孙女儿最后一面。”林母的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怨恨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