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们终将爱而不得
空气一瞬间停滞了，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宁静的夜晚只能听见远处烟花砰砰的爆炸声。
“抱歉，我，不知道，你从前的心情。”哈娜慌张的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接下这个话题。
她只具备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大部分还是凭借着直觉和本能去行动，这样复杂充满感情的事项她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但她感受到了夜叉丸悲伤的情绪。
哈娜不安的将手里的项链递回去：“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祝你找到适合的人。”
再三犹豫后，她还是决定对夜叉丸坦白了一切：“我来砂忍村，是为了寻找晓组织的消息，我需要通过他们，知道真相。”
“我很爱我的丈夫，我会回到他身边。”
看着那枚尖晶石项链，好似被塞回来的自己狼狈的心意，夜叉丸没有伸手去接，他勉强的笑起来：“没必要还给我，就当做朋友之间的饯别礼吧，毕竟就是送给你的东西。”
哈娜摇摇头，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模棱两可的态度会伤害到他人，她宁可用更坚决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坚持的把那枚项链放回夜叉丸手里：“夜叉丸会是我的朋友，但这个不行。”
夜叉丸的神情明显更低落了，垂下眼帘，睫毛在微微颤抖，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让哈娜没办法去再看他。
她曾经受很多人喜爱，可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这样温柔浓烈又深邃的爱意，哈娜没办法再承受住第二份，她早就已经被填满了，不是那个渴爱的怪物。
夜叉丸带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嘲讽口气道：“你说你有丈夫了，你很爱他。”
“可你都出来这么久了，你的丈夫甚至不来找你，连封信都没有，他真的爱你吗？”
“他或许，对你的爱没有那么多，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夜叉丸捂着自己半边脸呆愣的看着地面，一时无法回神。
哈娜平时永远温润柔和的眉眼此时凶恶异常，平日里努力伪装成人类的凶兽在此时暴露了自己的本质。
没有人可以诋毁她的丈夫。
她已经在努力压抑那些负面情绪，不去倾听想要把这个人撕成碎片的叫嚣，只是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
“在没彻底了解一个人之前，别去妄加评判他，你没有资格，也不尊重。”
哈娜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留下的只是一地狼狈。
夜叉丸逐渐握紧手里那枚项链，轻轻发出一声自嘲。
………………
“不是，哥们。”
和夜叉丸是同事的忍者小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一杯接一杯，一瓶再一瓶，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别喝了！你干嘛呢？！”
小哥把酒瓶转了一圈，把上面的标签直往夜叉丸脸上怼：“六十度啊，你想死吗你？”
夜叉丸神色朦胧，对着他呵呵一笑：“你在说什么呢，这不是乌龙茶的颜色吗。”
小哥面无表情，对着桌面上那杯褐色液体点了个小火遁。
杯子上方立即冒起一团火。
气的小哥立马把那杯液体丢了出去：“神他妈乌龙茶啊？！你喝水只看颜色的吗！”
扔完他踢了踢趴在座位上装死的夜叉丸：“喂，起来了，我送你回家。”
夜叉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昏迷，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人。
小哥叹了口气，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实力又不错，还是风影亲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不可。”
夜叉丸对他嘀嘀咕咕的抱怨依旧没有反应，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不想理他。
见他这样执迷不悟，小哥嘴上咬牙切齿的骂着死脑筋，手上却还是把他抬到自己后背上，把他搬回砂忍的公寓。
天气非常寒冷，大部分人都去了祭典，他们走的这条路反而十分萧瑟。
本来应该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夜叉丸拍了拍小哥的肩膀：“谢了，兄弟。”
小哥笑起来：“这有什么，都是兄弟，下次再请我喝酒吧。”
“嗯。”
之后的一周，夜叉丸都没有再来我爱罗这里。
这对于以前总是准时报到的他来说确实有些反常了。
我爱罗担心的看了看哈娜，发现哈娜不理他又没了主意，只能求救手鞠。
这情况手鞠能怎么办，手鞠大小姐也没办法，这情况明显是之前冬日祭典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两个人直接闹掰了。
但这种事外人根本不好插手，哈娜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跟别人说的类型。
怎么办，凉拌呗，大人的事只能靠大人自己解决。
“哈娜……”在憋了一天后，我爱罗终于忍不住凑到哈娜面前询问她：“你和夜叉丸吵架了吗？”
听到他这样问，哈娜整理衣物的手不由停下，随后她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吵架，是彼此间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他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不会的！”我爱罗有些急了起来：“夜叉丸很喜欢哈娜，他怎么会——”
他可是看着你的眼睛都写满了爱啊，星星屑屑无法诉说，却马上就要溢出去的爱。
我爱罗不知道那意味什么，可绝对不是因为一件事就不会再说话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对我爱罗最幸福的事，就是和哈娜相遇，然后他的身边就有了哈娜、夜叉丸和哥哥姐姐，虽然不多但却异常幸福。
而现在这份幸福却四分五裂，这让我爱罗非常不安起来。
到底为什么呢？不明白，如果他贡献出自己全部的漫画，他们能重归于好吗？
………………
夜叉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一阵子没出门了。
他推掉了近期所有的任务，每天不是坐在窗边看夜色就是看书。
我爱罗最喜欢的那本忍者杀手他也拿来看了，当时那孩子非常喜欢这本漫画，吵着闹着也塞给他一本，他一直没时间看，现在有时间了心血来潮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吸引人。
荒唐又惹人发笑的段子就像他这可笑的一生。
从相依为命的姐姐生下我爱罗撒手人寰后，他一直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
继承风影职务的姐夫在姐姐去世后，就成了那个无情又无趣的男人。
秉持着自己坚持的理念，将早产的儿子做成人柱力，用自己可笑的想法一遍遍试探三观尚未成熟的孩子能够走到哪一步。
可怜可笑又可悲，却又如此执迷不悟。
而帮他实践这一切的自己，也是个惹人发笑的行尸走肉。
在遇到哈娜的那一刻起，他才感受到已经麻木不似人形的胸腔内有鲜活的跳动。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着迷，让他逐渐上瘾，他索性放逐自己彻底沉浸在这种不可控里。
所以现在他被拒绝了，彻底变回了那具尸体。
体验过那种活着的感觉后再被打回来，往往比永远体验不到更加残酷。
“真过分啊……”夜叉丸呆愣愣的窝在床上，喃喃自语。
“喂，夜叉丸。”一个蒙面的砂忍踩在他的窗台上喊他：“风影大人叫你过去，你收拾一下。”
夜叉丸看了他一眼，一个翻身从床上起了身。
等他打理好一切来到风影办公室时，罗砂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我要派你去暗杀我爱罗。”
听到这一命令时，夜叉丸没有任何反应。
罗砂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于是补上了后续条件：“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这次暗杀他经受住了考验，证明他就是合格的人柱力，那我将终止对他的后续刺杀。”
但望着夜叉丸那张和妻子神似的脸，罗砂终究是松动了：“……如果你不想做，那我也可以不派你去，我……”
“不，请让我去。”夜叉丸打断他：“但是我想再附加一项条件。”
罗砂点头：“你说吧。”
夜叉丸将手攥了攥，之后颓然松开：“请给我砂忍村收集的关于晓组织的所有情报。”
……………………
我爱罗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手里抱着哈娜要他买的蔬菜和水果，剩下的钱哈娜说他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他买了忍者杀手的最新一话，这一话正好是大结局，他非常期待。
天气有些冷，我爱罗围了那条红色围巾，他借着路灯边走边看，步伐前进的稍微有点慢。
不知道夜叉丸和哈娜怎么样了，如果明天他们还没有和好，那就由他把这两个人约出来，让他们重归于好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几枚苦无突破寂静向他袭来，沙子直接起了自动防御，将苦无挡了下去。
我爱罗皱起眉头，沙子遮挡住了部分光线，导致他看不清漫画上的内容了。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合上漫画的我爱罗森冷的注视着躲在不远处的忍者，内心的杀意也在此刻升腾而起。
每次每次，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像蝼蚁一样接二连三的扑过来。
就算放任不管也丝毫不知廉耻，一群被人捏在手里不会思考的螺丝钉，真是让人十分火大。
所以当那名忍者再次发动攻击时，我爱罗直接操纵一部分沙子截住了他的攻势，另一部分则潜入那忍者的身后缠住他的脚。
就像摔打破布娃娃一样，那名蒙面忍者在空中被抡了一圈狠狠撞在地上。
他发出的痛苦沉吟和骨头碎裂的声音让我爱罗的心情好上了一些。
我爱罗悠闲的收起漫画踱步到他面前：“是谁派你来的？”
忍者垂头不语。
“算了，我也没想从你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反正一定是父亲派来的吧？”此时的我爱罗彻底卸去了平时天真可爱的伪装，浑然天成的残忍显露无疑。
他很久没有露出这副模样了，这是他从幼年时期就练就的保护色，暴露软弱只会遭到更猛烈的欺凌，只有凶恶的外表才会让人畏惧，从而保护自己。
自从遇到哈娜起他就不再露出这样的一面了，他喜欢被保护的感觉。
所以对于让他再度变成这样的刺杀忍者，他显得非常不满，沙子随着他的意念把那名忍者紧紧裹了起来。
“我觉得需要给他个教训，选个人打击一下他。”我爱罗笑起来：“你运气真不好。”
沙子骤然收紧，巨大的压力将那名忍者体内的骨骼内脏捏的粉碎。
痛苦使他抽搐，鲜血很快顺着各个地方流了出来。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我爱罗没由来的有些心慌，这个忍者和平时暗杀他的那一类都非常不同，不吵闹也不狼狈求饶，他不自觉的上前轻轻揭开这个忍者的蒙面，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然后他就见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夜叉丸！！”我爱罗瞬间慌了起来，他松开沙子，用手捂住对方身上不断出血的伤口，最后发现这样是徒劳的，连忙解下自己的围巾妄图止住鲜血。
血液很快把他的围巾染成了深红色，我爱罗的双眼也被绝望溢满。
他崩溃的冲着夜叉丸大喊：“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叉丸咳嗽了声，内脏的碎块从他口中不断溢出。
他笑了起来：“你不是、想成为忍者杀手吗。”
我爱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夜叉丸想动动身体，结果发现身上大部分骨头都碎掉了，只能作罢：“忍者本身、就是被奴役的工具，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
“是无能又可怜的存在。”
他到底是抬起自己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摸了摸我爱罗的头：“你能帮我从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上解脱，那就不是杀手。”
“而是英雄。”
我爱罗感觉不断有泪水溢出眼眶，大片大片滴在夜叉丸身上。
他还无法理解这样复杂的感情，他不明白为什么夜叉丸不想活着，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窒息了。
心上有什么被硬生生撕掉了一部分，痛的他死去活来。
夜叉丸最后仔细端详着这个孩子，把怀里揣着的那张信封隐秘的塞到他的衣兜里。
“我爱罗，”夜叉丸苦涩的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终将爱而不得。”
随后他拉响了藏在外套里侧的起爆符，冲天的爆炸声响起。
强烈的爆炸把血和尸体炸的到处都是，天空中因此下起了一片血雨，把我爱罗笼罩在其中裹成了一个霜降血人，连他给自己额头刻下的爱字都有些模糊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一尾守鹤骤然出现在满月之下，愤怒的哀嚎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