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瓶（何衍番外）
何衍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掐起法诀向前轰去。
木头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帘布被法诀撩起的火焰灼烧，何衍这才惊觉，这里已然不是灵台秘境，而是自己的房间。
他们被救了？不，不对，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活不了。
高阶的妖兽如同玩耍一样，让同门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残破的肢体和痛苦的哀嚎犹在眼前。
他记得，最后自己也被巨大的鸟类妖兽按在爪下，尖利的爪子划过四肢，划开肚子，最后切向脖子……
疼痛不是假的，那现在是什么？死前的回忆，还是一重幻境？
在何衍警惕怀疑之际，身体先一步给予了反馈——灵力枯竭的感觉逐渐蔓延，这是本身灵力支撑不了术法的消耗，强行施法所造成的后果。
灵力……变少了。
何衍仔细检查身体，发现自己的状态倒退到了筑基后期，可他明明还差一步就进阶元婴了。
“哐当——”
房门被从外面破开，几名执法堂弟子守在门前，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门内的何衍，最前方的两名弟子已然拔剑出鞘，见屋内只有何衍一人，才未直接闯入。
最前方的执法堂弟子扫视屋内，开口询问：“何师弟，发生了何事，为何在室内使用术法？”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同门，甚至有两名弟子在不久前死在他的面前，这种状情况让何衍有些恍惚。
而也是因为他的恍惚，使执法堂的弟子更加戒备，探索性的灵力和术法扫过整个屋内，却发现现场只有何衍一人的灵力波动。
眼见事情向着“有邪修控制了宗内弟子”和“他可能堕入心魔”的方向发展，何衍立即收敛思绪，将复杂的心心绪通通收起，摆出一副刚刚回神并略有些惊讶的样子。
“师兄，师姐，抱歉闹出这么大动静……”何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只是想试试赤炎令法，之前一直失败来着，没想到这次突然成功了，还……破坏了房间，抽空了我的灵力。”
一位执法堂师兄将何衍搀扶到屋外，顺便探了探他的丹府，确认何衍所言非虚，之前的紧张与警惕才放松些许。
执法堂师兄呼出口气，递给何衍一瓶补气丹，责怪中也带着担心：“你现在才什么修为，就敢尝试金丹期的术法，辛亏是在宗内，这要是在别处，看你怎么跑。”
“是是，我也没想到，”何衍往嘴里倒了几粒补气丹，感觉枯竭的丹田不再难受，表情放松些许，“多谢师兄教诲，我以后再也不敢贸然尝试了。”
“还敢有下回！”赶过来的师姐提起何衍被术法燎到的衣角，给了他一个不疼的暴栗，“看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救你。”
何衍假装的表情转为真实，笑容逐渐扩大。
真好，大家都还活着。
这次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在秘境里被逼上绝路，和同门被妖兽屠杀而死。
而且，他知道几个宝物的现世地点，还能在修炼上少走一些弯路，等那个秘境再次开启，他的实力和修为定然比之前要高出许多。
见到何衍的表情，一旁的小师弟告状道：“师姐，何师兄他在笑耶，他肯定没听进去。”
何衍：“……”这师弟是白疼了，上次还给他带山下的定胜糕来着，这就拆师兄的台了。
热闹了一阵后，何衍换了个住处重新安顿，反正峰上的房子多，再随便挑一间便是。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何衍修为增长迅速，还顺利拿到了两样珍稀宝物，堪称宗内的天才弟子，被众人给予厚望。
时间慢慢推进，终于来到了那个最重要的节点——灵台秘境开启。
在秘境深处，何衍与同门发现了一处生长稀有灵草的地点，采摘时发现的隐蔽洞口里还有散落的法器，以及零落的碎骨。
当众人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强大妖兽的巢穴时，已经太晚了，一只巨大的鸟型妖兽飞来，尖锐的爪子瞬间划开了两名弟子的后背。
之后战况惨烈，同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何衍抱着顺走的洞内物品，还有几样师兄师姐留下的防御法器疯狂奔逃，却最终被巨鸟追上。
何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时脖子被划开的感觉仍然清晰，有时做梦都是死前的场景。
不过这次不会了，他不会死，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不会死。
进入灵台秘境，何衍便脱离了队伍，循着记忆往那妖兽的巢穴走去。
这次他已迈入元婴，物品方面也做了万全准备，还买了专门对付鸟类妖兽的攻击法器。
先把巢穴里那堆遗留的东西拿走，如果不幸遇到那妖兽，他也能逃走。
何衍找到了那片稀有的灵草田，正寻找妖兽洞穴时，敏锐地发现有其他修士靠近，便掐起法诀，使用阵盘将身形掩藏起来。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他手中握着个隐隐泛光的东西，目标非常明确地向着这边御剑而来，并且顺利地找到了洞口。
离得近了，何衍也看清了青年手中的东西——
那是个金色罗盘，他记得在上一世发现洞穴之时，就有枚罗盘落在法器的最上方。
要糟，妖兽肯定是要回来了。
何衍毫不犹豫就往后撤，他刚跑出一段距离，便感到头顶一暗，展翼可以遮日的鸟类妖兽回来了。
那妖兽直冲向洞口的青年，却被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拦住。
青年手持罗盘，面上丝毫不见慌张，另一只手拿的，赫然是一件地阶防御法器。
何衍越看那法器越眼熟，仔细思索才想起来：“武陵遗迹那件宝贝，竟是被他拿走了么。”
当时遗迹秘宝突然消失，几方势力都说自己没拿，众人还不信，没想到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拿走了。
所以，那个罗盘，是个能寻天地灵宝的神物？可那也太逆天了吧，能寻到地阶法器，怎么也是个地阶上品。
那有众多法器宝物打底的那名青年，又怎么会败在这里？
妖兽无法破坏法器升起的防御结界，便吐出妖丹，开始一下下轰击一个点。
那青年又拿出一段淡紫色的轻薄绸缎，向着巨鸟掷去，巨鸟吐出的火焰无法烧坏绸缎半分，那紫色绸缎缠绕上巨鸟，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
绸缎越捆越紧，巨鸟妖兽发出凄厉地惨叫，疯狂挣扎，一阵后逐渐虚弱，慢慢不动了。
青年冷笑一声，收起防御结界，将地上的妖丹捡起，转身走向巢穴里的那堆闪闪发光的法器。
在青年往储物袋中装物品时，何衍发现他突然不动了，青年的脖子出现黑色的树形纹路，并迅速往脸上蔓延。
怎么回事？那堆法器上有毒？可自己上一世碰过也没问题啊。
青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随后腹部的衣服破开，从里面钻出一条半米多长的蜈蚣。
他疯狂往嘴里塞着丹药，并再一次开启了防御结界。却并无用处，越来越多的虫子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青年倒了下去，手中的金色罗盘咕噜噜滚到地上，被另一只手捡起。
一位玄衣青年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仅剩一口气的青年，勾起嘴角嘲讽道：“你还真是糊涂啊，挑什么秘宝天赋不好，非要选寻宝的法器。”
“殊不知，这种寻宝类的东西，只能寻宝，危险度也只能测个大概，可是鸡肋的很，还不如灵泉和宝阁，至少这两样都能持续产出不是？”
玄衣青年踢了踢他：“我说，我养一只妖兽也不容易，你这就给我浪费了一部分，真是可恶。”
“不过，考核成功的奖励我就收下了，希望师弟下次长点心吧，哦不对，嘴快了，考核没有第二次，你当不了师弟。”
玄衣青年随手将罗盘扔进储物袋，将妖丹从死掉青年的手里抠出来，施施然转身，看向何衍的方向。
“躲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何衍心下一惊，但还未等到他行动，便感到脚腕上酥酥麻麻的痒意。
玄衣青年抱臂而立，似笑非笑，面露不屑：“从进入我的区域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他看着被迫显现出身形的何衍，挑了挑眉：
“你选的什么，哦呀，真是稀奇，你……不是考核弟子。”
何衍感到痒意与疼痛顺着小腿开始向上攀附。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看起来，好像目的也很明确啊。”
跑不掉了，从进入这片区域开始，闯入者便都被植入了毒虫。
何衍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蠕动，这和上一世死前的痛苦方式是不同的。
他看到玄衣青年向他的脑袋伸出手，身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什么是考核弟子…他们好像是不同的…好痛…至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那只能…如果他能赌对的话！
向前伸手的青年面色一变，蓦然向后撤去，何衍在自爆的同时，也将准备对付妖兽攻击型的法器攻向了自己。
……
呼，回……来了。
何衍坐在熟悉的房间内，有些茫然地看向窗户。
竟然，真的可以。
那岂不是自己每次死亡，都会回到这个时间？！不，也许是有次数的。
何衍按捺住激动的内心，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的细节。
不管是拥有寻宝黄金罗盘的青年，还是强到离谱的玄衣青年，他们似乎都有某一方面的特长或助力。
而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自己选择的，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他们与自己，或者说苍元界的修士是不同的。
那他们，是什么东西。
可思维的限制让何衍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他只是觉得，越细想越感到犹如凝视深渊，感到幽远与恐惧。
何衍想要继续修炼，提升实力好应对未来的危机，但总是静不下心。
“不行，还是好在意。”
何衍停下挥剑的动作，直接席地而坐，思索起来。
如果他的“重复”是有条件或者目的，那么能够有如此伟力让他重复的力量或者人、不神，会不会就是让他去探究这个？
可如若想要探究更详细的情况，那就需要探寻记忆或者搜魂类的术法。
可探寻记忆当然术法除了高阶长老外，普通弟子根本无法学习，而搜魂则是魔修的功法。
如果真要他一步步爬到长老，那些特殊的人一定会比之前他遇到的更加强大，他打不过，只能选择再来一轮，不但未来能有多少可以重复的机会尚未可知。
可……自己一名堂堂正正的正道弟子，真要去运用魔修的手段吗？
但不用的话，他确认他是无法通过询问知道真相的，况且以那名玄衣青年的残忍程度，也定然是一名邪修。
何衍咬了咬牙，在修为达到筑基后期时，便申请了出宗门历练，偷偷寻找搜魂类的魔修功法。
直到宗门需要招新，何衍才想起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匆匆回到宗门，作为师兄去划定的地点寻找有灵根的孩子。
何衍坐在桌后，面前摆着一把测灵尺，不断有适龄的孩子摸上玉尺，大多数都毫无反应，只有极少数能让测灵尺亮起。
这时，一名身着破烂的孩子排到了近前，他灰头土脸，快要衣不蔽体，脖子上却挂着一根干净的蓝绳。
不知为何，何衍感觉，这个孩子有些不太一样。
那孩子将手搭上测灵尺，测灵尺亮了起来，随后显现出三种颜色。
“卜凡，土木水三灵根。”边上的弟子记录道。
三灵根……不是很好的灵根，这孩子只能走药园弟子或者阵法修士的路子。
回到门内，何衍又一次出了宗门，专注提升实力与寻找之前那两个人，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奇怪，那个有罗盘的是在什么小门派里么，还是个散修？找了这么多个宗门和地区都没碰到。”
快到宗门比试的时间了，何衍只能折返回宗门，在山下的城镇里，何衍再一次看到了卜凡。
他进了一家灵草店，出来后又去了药店，最后还去了一趟专卖高端货的琳琅阁。
何衍去几家店打听了一番，药店收的都是些品质较好的灵植，而琳琅阁则收了一株上品的丹霞草。
有问题，这个叫卜凡的弟子，现在还是筑基期，怎么有这么大的灵植供应量，还能不时种出珍品灵植？
何衍有种在外苦寻无果，回家一看答案已经摆出来的感觉。
何衍收敛生息，默默跟上了卜凡，卜凡修为低下，并没有发现何衍。
何衍跟踪了几天，终于发现了卜凡的秘密。
在一块卜凡开辟的偏僻灵田里，卜凡提起脖子上的蓝绳，拿出下方拴住的一个小瓶子。
瓶子里有些微白的液体，卜凡小心地将其淋到地上的灵植根部，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滴。
何衍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玄衣青年的话“你选的是灵田还是宝阁”，所以这个人，选的是种灵植的宝瓶？
何衍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又找其他门内的弟子打听确认，确认卜凡是个极其低调的宝物拥有者。
一般情况下，卜凡贩卖灵植的数量和品质都控制得不错，像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种植弟子，但坏就坏在他太想藏拙了。
他的修为和种植出的灵草品质不相符，卜凡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异常，压修为压得太狠了。
在又一个卜凡去出售灵草的时间，何衍将没有其他自保手段的卜凡绑了，运到一处隐蔽的地点。
何衍没有做出任何询问，直接对其使用了搜魂术法。
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那两个人，再加上自己宗门里出了个卜凡，何衍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那就是他重复了，可那些人不一定重复。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是询问出来，他就危险了，不如直接搜魂。
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的感觉并不好受，何衍忍着头晕，快速翻看卜凡的记忆，终于找到一点他来苍元界前的记忆。
【“要想入门，还要通过最后一道考核”】
【精致的琉璃瓶悬在半空，里面隐隐微缩着一个世界，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无数牌子摆在面前，上面写着“空间”“天灵根”“灵兽凤凰”“真龙血脉”“上古残片”……】
【一双双手拿起相中的牌子，随后被投入琉璃瓶内。】
【“我不能让其他考核弟子发现，也不能让这里的土著发现，我得低调行事。反正时间长也算，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何衍捂住发痛的脑袋，可内心的痛苦却比脑袋的痛苦更加猛烈。
什么苍元界，什么修真者，原来，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一方瓶子里，是另一处大世界人选拔弟子的试炼地点。
哈，哈哈哈，真是讽刺啊，那他们追寻的长生大道，飞升成仙到底是为了什么！！从一个法器瓶子里飞出去吗？！
他们算什么，师傅、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宗门里的大家，苍元界的众人，他们算什么？
玄衣青年的高高在上，还有卜凡的低调但不屑，都表明了，他们并不在意苍元界的众人，甚至是觉得瓶子里的生物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何衍一遍遍翻看卜凡不多且零碎的记忆，直到他的魂魄消散离体，再也无法读取。
何衍坐在卜凡的尸体边，沉默良久。
有什么能够打破瓶子的办法吗？如果真的打破了瓶子，他们，还能真的能够活着吗？
何衍拾起那个灵液瓶，随后将卜凡的尸体装进了储物袋中。
“前两次都有人选择能够寻宝的罗盘，如果之这次也有人选了，不知道这个灵液瓶能不能吸引到那人，不行的话，也可以到灵台秘境那个地点。”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能够脱离控制的办法，整个苍元界都是人家的掌中之物，里面的众生，更是任人摆布的蝼蚁。”
“先找到更多的考核弟子，获得关于苍元界琉璃瓶的消息，然后……尽量找寻能够让苍元界脱离控制的办法。”
“不然，我们就永远无法摆脱命运，成为别人试炼玩闹的工具。”
何衍开始狩猎瓶子外的考核弟子，搜集他们零碎的记忆，来填补琉璃瓶的信息。
一世又一世，何衍的修行速度越来越快，搜集到的奇珍异宝愈来愈多，可都无法找到突破的方法。
在何衍焦躁烦闷之际，他发现宗内多出了两名弟子。
重复了十几次，何衍已经对宗门上下熟悉异常，不管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都能一眼看出，更别说是最为明显的弟子了。
刚开始何衍以为这两名也是考核弟子，便直接设计弄死了，结果在搜魂之时，却发现这两人既不是瓶子外的考核弟子，也不是苍元界的土著。
他们，来自更远更远的地方，世界发展与苍元界、与瓶子外考核弟子们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星球。
何衍认识到了很多新的词汇，也见识到了更加宽广的知识。
“地壳、地幔、地核……外星、光速……”
“还有……世界的核心？奇怪的名字，像是天道的浓缩实体，这帮人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像是第一次搜到卜凡的记忆那样，何衍又在原地停留许久。
原来，瓶子外面还有更大的瓶子，他们将苍元界作为试炼场，所谓的试炼空间又把大千世界作为试炼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是蝼蚁！都是奴隶！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
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别人是无知无觉的木偶，而他是那个被戏耍的小丑！
为什么只有他一遍一遍的轮回，忍受着这漫长的痛苦！
为什么真相如此残酷，却连一丝突破的线索都不给留下！
为什么，这个世界连自我运转都做不到，不仅被另一个修仙的世界所控制，还被域外的主神所控制，当做双重的试炼场！
何衍的目光渐渐冷下来。
他轮回多少次了？二十一、二十二，还是二十三？
轮回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可他却快要疯了。
他杀别人，他杀自己，他屠杀考核弟子，他狩猎试炼者，疯狂汲取他们脑内稀奇古怪的知识。
终于，何衍累了，他懒得再杀已经杀了几次的人，也不想给自己一刀后重回筑基期重修。
何衍坐下来，思考解决的办法。
何衍想到了第一次接触试炼者时，得到的地理知识。
如果他往下挖的话，能不能挖穿苍元界，挖穿装着苍元界的琉璃瓶？
何衍开始试验，他命人日夜不停地向下挖掘，越挖越深，最后碰到了一层坚实的灰色岩石后无法再向下挖掘，即使用大乘期的灵力轰击，也只有浅浅的白印。
挖穿苍元界的计划宣告失败。
于是何衍将目光投向了星空。
在试炼者的脑子里，人都是生活在一个个星球上，在脱离什么地心引力后，就能进入太空，见到所在星球的全貌。还有什么虫洞能够跨越漫长的空间，在遥远的星球间跳跃。
不知道苍元界可不可行，算了，试试吧。
何衍又杀了几名试炼者，找了几样能用的东西，尝试向天空的更深更远处飞去。
当周围由亮转暗，由白转黑，何衍发现，这里的宇宙没有繁复的星子，漂亮的星云与多彩的星球，只有一片无尽的黑色。
苍元界外没有宽广的宇宙，只有一片虚假的天空。
何衍不断尝试，不断失败。
他的试验越来越大，影响的生灵越来越多，他不再顾及苍元界的众生，因为——
等他再次重来，大家也都变回好好的，不是吗？
终于，何衍找了一个办法。
飞升，无数苍元界修士梦寐以求的目标，也是八千九百多年来无人再能达成的成就。
之前尚有飞升传说，宗门也有记载飞升上界的前辈托梦记载，那么，他是否可以理解为，飞升的路，飞升所能达到的上界，独立于苍元界之外呢。
还有飞升时所出现的登仙路，它不在地下，不在天外，却连通了苍元界与上界，是否是特殊的那个突破口？
于是，何衍开始尝试接近飞升。
资源不够，那就让其他修士没有资源；灵气不足，那就抽取苍元界的灵气；同门反对，那就一同关入黄泉幽冥，由被控制收服的谛听看守。
一遍又一遍，在何衍终于接近成功之时，阮星云出现了。
当那名少年点燃魂灯，打开黄泉之门，站在众多生魂与死魂间高举玉玺，对他说“你太傲慢”时，何衍竟然生不起太大的情绪了。
他的外表俊逸如少年，内心却老迈如暮年。
他已经走的太高太远，变得自大自负，已然脱离了苍元界的众生。
渡劫天雷劈下，无数魂魄拽住他往上攀登的脚步，牢牢地、死死地。
哈，原来，是我错了啊。
何衍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重复之前，被巨大的妖兽按在爪下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内心是平静的。
不论如何，轮回，是要结束了吧。
我也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