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了个少爷
望着男人腹部的伤口,小七眉头紧皱。那创伤血肉外翻,伤口上遍布吸血蠓虫,黑乎乎一片,虫子正在吸食他的皮肉。
从血的颜色判断,应该昏迷很久了,再不处理,血腥味只会召来更多的蠓虫啃噬,男人最后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小七将背篓放下,跑到附近的草丛,将摘来的药材放到口里咀嚼,用手挤出汁液滴在伤口周围。
不一会儿,蠓虫察觉到危机,纷纷飞走。
将几只怕死的虫子捏走后,仔细查看了伤口,从竹篓里先找到止血的药材,延用之前的方法,将药铺到伤口上。
侧腰上的伤口,可让小七犯了难,自己没有绷带,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不行!本来就没几件入夏的衣服。小七左顾右盼,将视线放在男人身上。
有了!
用镰刀将他的衣服沿腰划开,将剩下的药草铺在衣服上,绕着伤口系了个死结。
采了大量驱虫的药材围在男人周边,这样应该安全了。小七拍了拍手,下山去。
吃完晚饭,小七正在厨房刷碗,脑子里一直是男人的伤口。应该没事的,自己上山采了这么多年的草药,都没遇到过野猪,野狼之类的生物,狼!糟糕!
小七拍了下脑袋,怎么忘了这茬,虽然草药驱虫,但血腥味还会引来狼!
一个月前刘婶家杀鸡,奇怪的是,转眼的功夫,鸡就不见了,沿着血迹找去,发现一头饿狼正在啃食,嘴里还有没拔掉的鸡毛。
想到这小七立马向山上奔去。
“呼哧——呼哧——”
抵着树干,小七弯腰喘气,以前都是慢悠悠上山采药,如今狂奔上来,体力确实有点受不住。
四周黑茫茫一片,树叶哗哗作响,风在林间呼啸,借着月光爬到四处寻踪,依稀记得是在这附近遇到那人的,草堆上空空如也,那人不会真的被狼叼走了吧?!
绕着周围找了一圈,都不见踪影,厚重的乌云笼罩住月亮就如同小七的内心被自责裹挟一样。
失魂落魄的下山,因四周漆黑,她只能摸黑慢慢移动,忽然脚上踩到一根圆鼓鼓的树枝,整个失去方向,滚了下去,腰身撞到树干上才停下。
吃痛地捂住腰,还好这山里枝繁叶茂,有了这些草做铺垫,并没有被划伤,怕了拍身上的泥土,接着下山,恍惚间听到了闷哼声。
小七寻声找去,心里如同卸下担子一般轻松,还好人还在,想必是男人期间醒了,下山的时候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将他拉起,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小七扶着他未受伤的左腰,尽量不靠近他的伤口,慢慢蓄力起身。
奈何,
纹丝不动!
苦恼怎么将人带下去,村里人是万万不能找的,什么消息在人的嘴里都藏不住。小七蹲在地上手里揪着脚边的杂草。
有了!
把刚找来几株药材用掌心揉碎,放到男人鼻前,许是味道太冲,男人鼻息重了些,小七眼睛一亮,看来这药有用,拍拍他的脸,“醒醒。”
白禾悠悠转醒,黑暗中看不出面前人的脸,以为是那人,下意识伸手掏匕首,却碰到右腰伤口,直抽气。
小七用力将手上的汁液擦尽。凑近闻了下,笑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这草叫臭蒿,药如其名,奇臭无比。云奈村因四面环山,蚊虫甚多,云裳一般将她捣碎洒在房屋周围当做杀虫药使用,有时也会入药,这都是她偷偷学的。
“蠓虫的唾液会让你的伤口腐烂,所以我在止血的基础上加了檠草,会有些刺痛,你忍忍。”
“你”白禾吸气,尽量忽视腰间痛感。
“我叫小七,是云奈村的村民。诺,就是那。”小七指了指山下星星点点的亮着光的房屋。
“小弃?”
“不是抛弃的弃,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不少人第一次听这个名字都会觉得奇怪,小七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乍一听,像被抛弃的人。
“我先带你下山,这里晚上有狼出没。还有你太重了,自己出点力,要不然我扛不动。”小七絮絮叨叨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没注意,一改在家唯唯诺诺的模样。
白禾配合她的动作,二人缓缓下山去。
小七趁着夜色,七拐八拐,将人带到村尾一处无人居住的屋子。
“咳咳咳——”
白禾捂住腹部剧烈咳嗽,小七将一个木墩搬到屋外,叮嘱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收拾下。”
院子还算整洁,除了一口井,再无其他,墙角的杂草应该是有人清理过的,长的并不高。门角的蜘蛛网看样子是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屋内叮呤哐啷的声响打断白禾的思绪,虚扶着未受伤的一侧,气若游丝道:“怎么不开灯?”
小七灰头土脸的出来,揉了揉摔疼的膝盖,“自从王婆婆死后,这里就没人来了。不能开灯的,会被发现的。而且云姨要是知道我接触陌生人,会生气的。”
久久没得到回复。
小七借着月光看去,晕了?!
不会是疼晕的吧?还是饿晕的?
看了眼他的伤口,啧,血沿着木墩往下流,伤口裂开了,看来是疼晕的。
小七连忙跑回家,黑漆漆的院子一盏灯都没留,想必云裳早睡了,抹黑收拾了些用品,猫着腰朝外走去。
将屋子和男人安置好后,小七累的满头大汗。
——
翌日
小七起了个大早,蒸了满满一锅馒头,炒了几个清淡的菜,打包好,正准备出门,被云裳叫住:“你一大早做什么?”
小七有些紧张,攥紧手里的吃食,低声道:“我给春发哥他们送点吃的。”
“用我的粮食给别人吃。”云裳的脸色有点难看。
“不是的!这是春发哥给的。我也给您留了,就在灶台。”
云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七见状立马开溜。
自从小艾离开后,云裳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时好时坏,有时会关心自己,有时又恢复之前苛刻的样子。这一个月过的是提心吊胆,但好在只要温顺,少在她面前晃悠,云裳不会对她怎么样。
小七特地去春发家逛了一圈,留下几个馒头,才向村尾走去。
推开房门,没人?!
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都没人。看来是已经离开了。
瞥了眼自己一大早做的食物,小七有些气馁,耷拉着肩向门外走去。
“喂。”
一道清冷且虚弱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小七猛地转身,眸子里是自己都没没注意到的惊喜。
只见那人唇色发白,额头布满细汗,靠在墙上喘气,盯着自己,像是站在那里很久了。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被她划短的衣服,有点像巧姐的露腰装,视线下移,他居然
没见过这么不自觉的病人!
小七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桶,放在地上,溢出的水溅湿了她的布鞋,“喂!你不要命了,伤口会裂开的。”
“我叫白禾。”
啊?自己在跟他讲东,他偏要扯西。小七气结,愤愤道:“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生命的。”推着白禾进屋内,检查他的伤口。
咦?换过药了?
小七指了指伤口,“你换的?”
白禾点头。
“你这布料哪来的?”小七自觉多余问一嘴,那布料明显是床单,他不会把人家的床单给裁了吧!虽然王婆婆去世了,但她儿子每年清明还是会回来的。
“你打算趴在我身上多久?”白禾双手后撑,身体后仰,一脸戏谑地看着弯腰检查伤口的人。
小七忙起身,什么趴不趴的,说话引人遐想。
没忘来这儿的目的,将打包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这里不能开灶,以后你的饭,我每天送过来。”
白禾修长的双腿跨过木凳,坐下,尝了一口,就将筷子放下,“淡。”
小七顿时找到了比小艾还讨厌的人,事儿事儿的,将碗推到他面前,学着他的语气,“吃。”
白禾不动,打量眼前的女孩,小七也在观察他。昨晚黑灯瞎火,看不清这人的模样,现下脸上血污净,倒是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上翘的狐狸眼简直摄人心魂。
突然想到李军给他们讲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如果白禾在古代男扮女装,一定有很多人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天生的?”白禾指了指女孩的脸。
小七闻言,立马捂住脸,白禾不提,都快忘了这件事。也对,十几年来一直居住在云奈村,早就没人对她指指点点。久到自己都忘了脸上还有一块胎记。胎记位于左右两个眼眶周围,像是在脸上蒙了一层黑纱。
小时候因为这胎记受尽欺辱,曾拿钢丝球擦过,除了留下满脸血痕,无济于事。后来小七装作脸上没有胎记,如今被重提,有些难堪。
“像振翅的蝴蝶。”
白禾望着听到自己话而目光炯炯的人。细看,这女孩生了一双琥珀瞳,本是我见犹怜的象征。在她身上,没有看到一丝菟丝花的柔弱,有的只是坚韧,这倒非常有趣。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谢谢。”小七耳根微红,小声道谢。
“帮我上山采几株药吧。”
“啊?”小七微愣。
“作为答谢。”白禾特地用手指在自己眼睛周围比划了一圈。
小七心底仅有的感激之情瞬间消失殆尽,这人真会见杆就往上爬。夸了一句自己的胎记,就妄想指使她干活,真不知道谁是谁的救命恩人!
不过小七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谁让他现在是病人。
白禾坐在门槛上擦拭他的匕首,“顺便带几身换洗衣物。”
正走到大门口的人差点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绊了一跤,连忙让他小声些,这哪像是身负重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