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郊外的行李箱4
一大早，李俊明就收到刘浩和周智勇的消息。
曾川家庭情况。
曾川，男，现年24岁。原房里县人士，父母务农，他本人学业不精，在湛蓝县读职高，畜牧兽医专业。
加上他两年前断指的病历，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一例外指向他。
另一方面，有了这些信息，就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了，他们从曾川的房子入手，果然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两年前他收到三笔转账，每笔50万，总共150万。
然而，在他购买房子的前一周。又有一笔5万打入他的账户。
顾峰山根据转账记录，发现给他转账的人是一位富二代。
顾峰山继续往下查。
这段时间王颖慧一直守在施工现场，她发现一俩豪车停在离施工的不远处，是工厂老板的豪车，可今晚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男性青年，起先还以为是老板的儿子，没在意，要不是路过的工人说，这个青年一下车就鬼鬼祟祟，一直问东问西的烦人的很。
王颖慧也不会怀疑。就在她转头寻找去看，那辆豪车早就不见踪影。
王颖慧赶紧去翻看监控？在工地上鬼鬼祟祟的年轻男性，很可疑。
她发现监控中的人和顾峰山查到转账的人是同一个人。
两人默契道：“这个人会不会是同伙。”
就在这个时候，群里关于dna检测报告出来了，报告显示李俊明带回的垃圾里面，在烟头上提取的dna与死者体内多出的男性指骨的dna一模一样。
没有犹豫。
“立即对曾川实施抓捕。”叶正信立刻做出行动，离嫌犯最近的就是李俊明和顾峰山。
崔三和李俊明就守在曾川楼下，忽然，曾川鬼鬼祟祟拉着行李箱要出远门，李俊明收到指示，睡在后座的崔三被他吵醒，“什么情况。”
“曾川要出远门？”
崔三顿时清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接听见叶正信的通知，“立刻对曾川实施抓捕。”
李俊明飞身下车，一个疾步挡住曾川，他带上执法记录仪，亮出警察身份。
崔三也跟着下车，谁料曾川一听警察两字，一个转身跑了，行李箱也不要了，他跑的猝不及防。
李俊明立即追了上去，崔三反应过来，立刻也跟了上去。
曾川窜进一个片区，这个片区道路交错，狭窄而曲折的巷子和街道相互交织，道路起伏不定，时而陡峭上坡，时而急剧下坡。
曾川跑得飞快，由于路况不佳，李俊明一下子跟丢了目标。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崔三正朝着一个拐角狂奔而去。只见她的脚边是一条漫长的楼梯，而楼梯旁则是一个陡峭的斜坡。
眼看着嫌犯即将消失在街角，崔三毫不犹豫地从一名环卫工人手中夺过一把铲子，并借助这把铲子顺着斜坡迅速滑下去。李俊明惊讶得目瞪口呆，只见崔三将铲子当作滑板一般，风驰电掣般地追赶着嫌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曾川见状，急忙转向另一个岔口逃跑。崔三紧急刹车，手持铲子紧追不舍，李俊明也紧紧跟随其后。
然而，当他们追到巷子的尽头时，却发现面前耸立着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曾川无路可逃，企图翻墙逃脱，但无奈墙壁过高，他根本无法翻越过去。
崔三拿着铲子，叉着腰，气喘吁吁道：“你跑呀，我看你往哪里跑。”
跟上来的李俊明，拿出手铐，说道：“曾川，请你配合警方办案。”
谁料这一举动刺激到曾川，他站在巷子尽头，咽了咽口水，“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崔三边扶着铲子边冷笑着说：“你没犯罪，那见到警察为啥要跑呢？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叫做贼心虚。”
听到这话后，曾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我……我就是出来跑步。”
崔三差点被气笑出声来，她瞪着曾川反问道：“跑步？我没见过扔下行李箱跑步的。”
这一问直接把曾川给噎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能嘴硬道：“我没有犯罪。”
李俊明懒得和他说话，拿着手铐上前。
忽然，曾川一个大力，趁机推开李俊明，朝前面飞奔而逃，崔三还在喘气，一时间没看住，让他朝巷子口跑去。
这彻底惹怒崔三，她拿起手上的铲子，朝曾川腿上打去，曾川站忍着痛，站起起身子继续跑。
崔三怒道：“妈的，还跑。”
她拿起铲子，双手一挥。
追逐中李俊明忽然觉得肩膀一痛，原来是崔三捡起地上的铲子，在手里转了一圈，不小心打在他肩膀上。
执法记录仪好像碎了。
铲子‘咚’的一声，精准命中逃跑的人，这一下曾川跑不动了。他也没跑几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我配合，配合，配合。”
崔三一步一步把他逼入角落，“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开始害怕，崔三的眼神很恐怖，慌乱中，他指着李俊明道：“我已经不反抗了，已经配合你们了，他身上有执法记录仪，你不能动武。”
崔三嗤笑一声：“懂得还挺多，可惜了，他的执法记录仪坏了。”说完，一个高抬腿劈下来，曾川的肩膀直接咔嚓一声。
“啊···啊····啊啊····啊。”曾川疼的满地打滚。
李俊明没来得及阻止崔三，他想自己的执法记录仪坏的还真是时候。
他反应过来，崔三是故意打碎他的执法记录仪。就是要对这个人动武。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赶来支援的顾峰山看的一清二楚，他一边上去拷住曾川，一边说道：“崔三，你违反规定了。”
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是的，崔三违反规定，犯罪嫌疑人已经束手就擒，崔三作为执法人员殴打嫌犯，违反相关规定。
顾峰山就是这样较真。
李俊明想，如果是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大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是顾峰山啊。
嫌疑人被送进医院，好在伤的不重。只是肩膀脱臼。
说明崔三还是有分寸。
医院外面，崔三根本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顾队，你是不是太上纲上线了。”
顾峰山盯着她，对她，字一句道：“我们是警察，不是武夫。要坚守原则。”
顾峰山说教了很久，崔三很赞同他的话，但是她道：“给罪犯守规矩，会不会太矫情。”
顾峰山一口气没上来，没有回答她。只说了一句，“审讯讯嫌疑人的时候，你来看看。”然后转身离开。
崔三皱着眉头看着他。
这时候，叶正信走到她身边，“你是故意打碎李俊明身上的执法记录仪，对吗？”
崔三没有否认，“对罪犯，我们需要仁慈吗？”她发出疑问。
崔三既不嫉恶如仇，也并非苦大仇深，但她过往的人生经历却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唯有冷眼旁观、冷漠无情方能活得好。
但是，她偏偏就不是那样的人，她的良善被社会削成尖刀，变成了一把武器，尖锐锋利。
孤儿院的辛酸、人贩子的凶残以及被迫自卫杀人等一系列事件让她早早看清了人性的复杂。人性并非简单的非黑即白。
而她对自身亦有着清醒的认知，在她看来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什么样不重要。
她极度厌恶每一件事都必须遵循繁琐的流程、刻板的规矩；那些束缚手脚的条条框框，她直接忽略。
叶正信认真的看着她道：“你错了，曾川还不是犯人，他只是嫌疑人。”
嫌疑人的逃跑确实激怒了崔三，她不是好人，心中确实也想动手，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曾川恢复的差不多，也该到审讯的时候。
审讯室中。
“你还不说实话，”叶正信的语气严厉，嫌疑人曾川还在极力否认。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罗江止道。
曾川的身体从发抖到镇静，期间他一直在矢口否认，嘴里不停嚷嚷，“警察打人了，那个女警打人，好痛，我不行了，去医院，去医院。”
曾川不配合，一直在拿崔三事情撒泼打滚，顾峰山和崔三站在审讯室外面，他面向崔三说道：“你觉得你打人是对的吗？”
崔三沉默。
罗江止拍着审讯桌子，说道：“别装了，医生就在外面，你要身体有什么，会有医生处理。至于那名女警，不用你操心，我们自会处理。”
说完之后，她紧接着拿出医院的病历，dna检测报告，以及受害者生前的照片，“说说吧，作案的过程。”
曾川一直僵持着，现在变本加厉，他想都过去两年了，自己怕什么，随即说道：“那个女警打人，你们是屈打成招，我不服，我冤枉。”
这种无赖的行径，让审讯变得困难。
好在那个童伟才鬼鬼祟祟混进施工现场，引起王颖慧的注意，再加上曾川的房子，两者一联系，倒也省去了很多调查步骤。
答案呼之欲出。
童伟才被抓，当即坦白，连犹豫都不曾有。
叶正信眼神犀利，看着曾川，说道：“你的同伙童伟才。已经全部交代，你还不说，是吗？”
曾川瞪大眼睛，眼底闪过心虚，“我没有同伙，人不是我杀的。”
这属于不打自招，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行啊！叶正信说道：“两年前，你在市区买了一套价值150万左右的房子。”
他的话一出，曾川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还嘴硬道：“房子是我父母买的。”
“你父母吗？”叶正信拿起一叠资料，交给曾川并说道：“是一名叫童伟才的人给你买的对吧。”
罗江止在一旁立即补充说道：“童伟才是富二代，市里最有名的星级酒店童家酒店就是他家的，说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说的越多，曾川越心虚，不交代也没有办法。
铁证如山，在连番审讯攻势之下，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崔三看了一眼审讯笔录，笔录里面有这样一句话让她恶心不已，她想那一脚还不够狠。
‘她看上去很小，我们以为是未成年’。
就这一句膈应的她好几天吃不下饭。
死者宋琪，南方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看上去像是未成年一样。
没过两天崔三违反规定的惩罚下来，罚一个月绩效，并通报批评。
为了这一件事情，李俊明没少对顾峰山求情，希望他在汇报的时候能软一点，顾峰山是谁，一丝情面也不讲，直接按规矩办事。
李俊明差点和他吵起来，“不就是在追捕过程中出了点小小的差错，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说实话，顾峰山也觉得那个犯人是罪有应得，但是规定是规定，他没有理会李俊明吃人的眼神，如实上报崔三在抓捕行动中的过失。
李俊明还要再说，被叶正信拦住，“你又不是不知道顾队，错了就错了，有错就罚，没问题。”
叶正信又问：“你这么积极，崔三知道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必要吗？”没一会儿，李俊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几天我没见崔三。”
顾峰山拿着报告，离开办公室，用平静的眼神说道：“可以说每一个制度规章的建立，都是前车之鉴，我们必须遵守。”
道理都懂，但李俊明还是气不过，另一边罗江止见他满脸不忿，打岔说道：“你跟崔三相处的怎么样啊。”
有一股八卦的味道，李俊明当场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崔三说先从朋友开始。”
这句话表示拒绝，但还有回旋的余地，罗江止道：“慢慢来，做不成女朋友，做女性朋友也挺好，崔三那姑娘我喜欢，对吧，王姐。”
王颖慧回了罗江止一个微笑，“是的，崔三是个好姑娘。”
李俊明尴尬的摸着脑袋，“我也一样。”
在他心中，崔三抬腿劈人实在是太帅了。
叶正信见他进入痴汉模式，心里有无数个白眼送给李俊明。
晚上，崔三吃完饭下楼消食，发现叶正信在楼下等她，“崔法医，一起走走。”
两人是邻居，又是同事，崔三没有拒绝。
叶正信问崔三，“你不生气吗。”
“生气？”崔三道：“你是说顾队吗？”
“你不觉得，这个惩罚对你来说太重了点。”
崔三停下脚步，“一开始我也挺不能理解顾队，觉得他上纲上线，明明他可以装作没看见，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如实上报我的问题，说实话我还挺郁闷的，那个嫌犯就是活该，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后来，顾队让我看了你们审讯犯人的过程，嫌犯一直在拿我打他的事情，各种不配合，各种找借口，找事情。耽误了你们的审讯工作，浪费时间，浪费精力，那一刻我才明白制定规则，并且遵守规则是重要的，所以我不并不生气。”
叶正信笑了。
崔三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当法医吗？以前我觉得只要目的正义，可以不择手段，但师傅告诉我，不择手段维护的正义会伤害无辜，所以我来当法医了。”
“警察是无辜者的后盾。”崔三道；“这句话是师傅说的，我以前理解不了，现在好像慢慢在理解。”
叶正信陷入沉思‘警察是无辜者的后盾’，他道：“所以你既要维护正义，又要维护无辜。”
“应该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