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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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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吃到最后,除了侯夫人陈氏,其他人都没了什么胃口,早早地便也散了。

    临走前陈氏怯怯地喊住了沈之禾,然后将手腕上祖传的玉镯给她戴上了。

    她说话声音很轻柔,还带着一些害羞,“臣妇也知皇家饰品金贵,花样繁多,殿下自是看不上这玉镯的,但这是臣妇自远儿出生前在寺中所求,想着定要传给远儿未来的娘子,昨日没有机会,今日才能送给殿下,臣妇一片心意,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她已经认下了这个儿媳妇,她是个没用的娘亲,自知软弱无能护不住顾清远,她是真心希望她儿子能在公主的照拂下多过些好日子。

    沈之禾摸了摸这玉镯,看着陈氏莫名想起了自己现代的妈妈,很巧,也姓陈。

    陈女士独立要强,且性子泼辣,就是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死在工位上时该有多难过。

    沈之禾忽然紧紧抱住了侯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母亲,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驸马的。”

    她自己也会好好活下去的!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陈女士。

    沈之禾还没被自己感动完,就感觉肩头一热,侯夫人又哭了。

    不行,谁也不会喜欢总是愁眉不展,哭天抹泪的女人啊。就算是哭也得哭得白莲,哭得绿茶,不能白白浪费眼泪。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改造一下她,要让她变得像陈女士一样坚强。

    沈之禾同陈氏道别后,便同顾清远一道离开了。

    方才她与陈氏说得那些肉麻兮兮的话,顾清远站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这公主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如她所言看上自己的皮囊了?

    二人一路走回院子,顾清远的贴身小厮安福搀扶着他,沈之禾便也没主动去扶。

    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些尴尬不是

    沈之禾满脑子都是如何打破僵局,与他好好商讨一下昨夜未能谈成的蓝图。

    跟着顾清远走进卧房,沈之禾立马遣走了安福,还贼眉鼠眼的将房门关上了。

    顾清远听着关门的动静,手上脱着外衣的手不觉一顿。

    沈之禾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停滞的动作,忍不住调戏了一句,“怕什么,看都看过了。”

    顾清远停滞的手再次动了起来,像是赌气一般火速将外袍脱去,挂到了床头的衣架上。

    沈之禾看着他熟稔动作的身影,在卧房内行动自如,哪样东西该去哪里取都一清二楚,根本不像个不能视物之人。

    沈之禾不免有些心疼,根据小说的时间线安排,顾清远现在也才18岁,若是10岁便瞎了眼睛,现在已经在黑暗中过了8年了。

    她默默扯过顾清远的衣角,将他拉到床边坐下,把他擦伤的右手拿到自己眼前。

    估计是担心来的太迟连累家人被公主责备,伤口一直没有处理,此刻混杂着泥土,已经肿了许多。

    她去水盆里拧了个帕子,对着伤口吹了吹气,将上面的浮尘吹走。

    顾清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沈之禾好笑地抬头瞥了一眼他,只见他倔着脑袋,从神态上来看十分抗拒,耳朵却是红了个透彻。

    她轻声笑了笑,一边给他擦洗着伤口,一边念叨,“你在我眼里啊,就是个弟弟,姐姐昨天确实一时冲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放心,不会有下次的。”

    顾清远不动也不说话。

    “你房内可有药物?”擦洗干净后,她将帕子扔回铜盆中,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

    “在书桌左侧最下边一个抽屉里,有个圆形瓷瓶。”

    沈之禾闻声将抽屉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堆药瓶,大概是为了让他分辨清楚是什么东西,每个瓶子的形状都不一样,材质也不样。

    她将圆盘一样的瓷瓶拿出来,又坐回到了顾清远的面前。

    顾清远感受到床榻往下沉了沉,脑子里不由又浮现了昨夜床榻塌倒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不由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床榻昨日在沈之禾跑出去后便立刻有人进来换了新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清远长这么大还未曾有人在他的卧房中离他这么近,连他的师父和陈氏都没有。

    他虽目不能视,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倔强的性子让他越是需要人帮助的事,便越是要自己做。

    顾清远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丝丝凉意,药物融入到血肉之中有些刺痛,他的手不习惯地往回缩了一下。

    “别动。”沈之禾狠狠地往回拽一下,手中握着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我也知道,咱们俩的婚事对你而言就是飞来横祸,是这天上忽然掉下来的大铁锅,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我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顾清远听了这话抿了抿唇,这门婚事确实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与他同师父商定之事简直南辕北辙。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可能性,从来没去思考过暴虐成性的长公主成了自己媳妇自己要怎么办。

    估计此刻师父那个老人家在草庐急得都要跳脚了。

    “我俩就是陌生人,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小兄弟,合作就能共赢,做不成夫妻还是可以做兄弟的嘛。”

    顾清远的手被沈之禾捏着,她的指尖微凉,一直在他的伤口附近轻轻地打着圈,有些痒,但是很舒服。

    沈之禾见药物融合的差不多了,见顾清远没有反应,便又将他的手抬起来细细瞧了瞧。

    顾清远的手指细细长长,骨节分明,虽是个瞎子,指甲却被修剪得很干净,指尖还是嫩嫩的粉红色。

    她将顾清远的手撒开,像是在欺负他不能视物,如同个女流氓一般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他的脸。

    顾清远虽然与顾晏是兄弟,但是二人风格完全不同,顾晏常年在外,肌肤晒得黝黑,通身有着小将军的威武气派。

    而顾清远,穿着衣服时就看起来很是白净文弱,睫毛浓密如扇,薄唇微抿,是个极好的贵公子相貌。

    沈之禾咳嗽了两声,暗自念叨,勿扰道心,勿扰道心,帅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后她便蹲到了顾清远的身前,掀起了顾清远的衣袍。

    顾清远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拦住沈之禾的动作,“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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