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戎遇匪，白衣初归来
春秋时期，春，西戎古道，黄沙漫天，碎石互易。
顶着风沙飞舞，一队商队从西而来，队伍中骆驼垂头低行，队伍中人面蒙纱，顶风逆行。
这是一队西方来秦的商队。
领头的是一个体型高大的老人，他头发花白，脸上和头上都裹满了黑色的纱布，只露出了白色眉毛和蓝色的眼睛，黑纱后面几缕灰白相间的头发随风飞舞。
队伍的末端一个身穿一袭白袍，口戴白纱布的男子被风吹的摇摇晃晃走在最后。
行至一座小山丘后，灰白长发的高大老人扬起右手，示意后面的队伍停止前行，这里风势稍缓。
“停，全队缓行，围在山丘西南侧，骆驼下跪，马匹下卧，人躲在马匹和骆驼身后。”
风沙呼啸声太大，不得已大家一一口传下去领队的吩咐。
队伍很长，约有几百匹牲口，两百余人，缓慢而有序的按照领队老者的吩咐走至山丘西南侧。
队伍最后的白衣男子喋喋不休的埋怨这风沙天气。“这怎么就突然起风了？弄得我满嘴里都是沙子。”
旁边一个身长九尺，孔武有力的汉子，面上戴着黑纱含糊不清说道：“这戈壁的天气谁说得准，常年不下雨不说，风大还没法预测。”
白衣男子问道：“徐甲，还有水没有，给我喝一口，给风吹的口干死了。”
徐甲冷哼一声，“有是有，省着点喝吧，带来四壶水，你一个人已经喝了三壶半了。”
徐甲说着摇着剩下的半壶水，似在表达着不满。
“就喝一口，我实在口渴难耐，一口就行。”白衣男子眼神祈求着徐甲。
徐甲抬手递过去水壶，“距离秦地还有五百里，这么走下去说不得要七八日才能到，你要是把水喝完了，后面再想喝水可要花重金问商队里买了。”
“哎！你又不用喝水，不会明白我等凡人的苦恼。”说罢，白衣男子解下白纱很小心的喝了一小口水，逐露出满足的笑容。
白衣男子双眉入鬓，凤目单眼皮，眼神深邃，鼻梁高挺，面容清秀，唇干而齿白。
徐甲咧嘴一笑，神伤而幽怨：“谁说我不用喝水，还不是留着给你喝的，半个月没有喝水，嘴里淡出个鸟来。”
“你不是在辟谷吗？传说中辟谷之人都不需要吃喝的。”白衣男子诧异的问道。
徐甲悠悠然说道：“辟谷是指不食五谷，也没有人说过辟谷不能喝水啊？”
白衣男子默然，对于道教的用词他一直不是很理解，或者说不愿意花心思理解。眼看着徐甲跟随他走了一旬，愣是没有吃过一粒粮食，喝过一口水，省下的粮食和水基本被他一个人吃了。
前方传来领队老者的警戒哨声，商队里数十人手拿弓箭，手拿兵刃的护卫从人群中闪现出来，这是商队的护卫人员。
领队老者不停用哨子发出不同的警戒声，一时间整个商队警惕性瞬间拉满，原本想喝水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白衣男子听不懂哨声，但是能看得到大家的紧张情绪，问道：“徐甲，他们用哨子表达的什么意思？”
徐甲竖耳听了一会，说道：“领队老头好像发现前方山丘群的入口有很多的马蹄印，很像氐族的马贼。”
“这么大的风沙，怎么能看清是马贼还是其他商队？”
徐甲沉思了一会，“普通商队运输用的主要牲口是骆驼，在沙漠和丘陵地带短途可以一路都不怎么吃喝，而且能驮的货物比马匹要多。但是骆驼走的慢，马贼们更喜欢骑速度更快的马匹。领队老头经验丰富，应该是从马蹄印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白衣男子紧张道：“徐甲一会如果有马贼来袭，你可要要护我周全！”
徐甲蹙眉，“玄微子，你好歹也是一真仙，区区马贼怕甚？”
玄微子叹了口气，郁闷道：“啊！都是虚名，我什么时候真的成仙了？我怎么不知道？”
见他装傻，徐甲也不睬他，专心听着前方的动静。
约一个时辰，风速变缓，前方山丘中转出一队人马，皆是骑着战马黑袍黑纱遮面，弓弩手单手弓上弦，冲锋兵刀出鞘，黑压压一片向商队这边的小山丘围猎而来。
徐甲蹙眉，“这不像普通马贼，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玄微子不解问道：“怎么说？”
“普通马贼大多数兵刃杂乱，马匹不一。你看这队骑兵用的皆是可以单手上弦的制式弓箭，冲锋兵用的皆是远处就能看到利刃的铁刀，这些可不是普通马贼能制作出来的。”
玄微子看着徐甲问道：“徐甲，你跟随老聃这么多年，学会打架了没？”
徐甲摇头，“没，不会打架，”
玄微子诧异问道：“你不是快成仙人吗？应该会一些法术吧？撒豆成兵什么的会不会？”
徐甲又摇头：“不会，我还未成仙，老聃说我成仙需要一个机缘，这机缘应该落在你身上，所以老聃才让我跟着你。”
玄微子低头沉思不语，良久，一声哀叹：“天要亡我于此吗？”
徐甲笑道：“你要死哪有这么容易，我虽不会打架，不会仙术，但给老聃做工多年，也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一会万一有危险，我定会舍命相护于你。”
领队老者慌忙上马，欲上前理论谈判，商队数十护卫快速骑上骆驼，将整个商队围成一个半圆。
护卫们用的是牛角弓，又长又大还不能单手上弦，武器也是纷杂各异，有的用茅，有的用铁刀，有的用青铜长戟，从武器配置上跟对面差了一大截。
黑袍马队黑压压一片呈半圆形围在商队五百步外，人数约五百人。
在这一带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规模的马贼，武器兵刃还如此精良。商队中一片慌乱，咒骂声，祈祷声，啜泣声不绝于耳。
领队老者小心翼翼的拍马上前，用氐语向前方骑兵中央一个貌似首领的黑袍人说道：“小老儿是这商队的领队，今日有幸遇到诸位将军，愿献出五十匹骆驼和所带的货物，只求结交一番，不要伤我等性命。”
中间那黑袍人冷冷回答道：“货物和女人都留下，还有那白袍男子也要留下，商队其他人尽可离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到时若不答应，所有人都要死。滚吧！”
领队老头还想争取说些什么，刚想张口，一支箭羽“嗤”的一声射在领队老者马前，这是对他的警告，再说多一句，羽箭射的可能就是领队老头胸口了。
领队老头无奈拨马回到小山丘旁，进入商队时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身穿白袍的玄微子一眼。
商队中一群商人首领立马围聚过来，眼看领队老头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赶回来了，这些人立马知道谈判无用，该想着如何自救了。
看着这群商议的人，徐甲跟身旁的玄微子说道：“刚才我听到了，对面的马贼好像是冲着你来的，要把货物和女人，还有你，一起留下。”
玄微子苦笑，“货物和女人是掩护，重要的是留下我。你猜这商队怎么选择？”
徐甲蹲下来地上捡起几颗石子，“不用选择，商队里有战力的不足百人，还有一大帮老弱妇孺，傻子都知道，跟对面五百余装备精良的骑兵打起来都得死。”
玄微子沮丧的抹了把脸，“看来这些骑兵是专门在此堵我的。”
徐甲叹道：“这还不明显吗？老聃让我跟着你，怕就是让我做你的免费保镖。老聃误我，欠我七百二十万钱不还，还让我来此卖命。真是可恶！”
玄微子眼神奇怪的看着徐甲，“帮我度过此难关，给你十万钱报酬怎样？”
徐甲毫不犹豫回答：“好，不过十万钱买你一命太少了点，得加钱，二十万钱。”
“成交。”
很快商队商量出了结果，没有带女眷的商人们纷纷远离，与商队拉开距离，货物可以不要，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护卫商队的护卫们也开始变换防守圈，从护卫整个商队，变成了护卫要离开的商人男子等人，将货物和女人，以及最后面那两人隔离出来。
一时间商队中带着大量家眷的男子，女子哭喊声一片。
“求求你们，不要不管我们啊，”
“我们跟随商队时可是付过钱了啊，你们信誉何在？”
“求求你们，带我们走吧，我家两个女儿仅是豆蔻年华，你们要多少钱，我，我全部钱都可给你们。”
。。。。。。。
回应他们的是护卫们躲躲闪闪的眼神，领队老头目光微闪，叹息一声领着愿意跟他走的人掉头离去。
留下一群哭喊的老弱妇孺。
护卫商队是他们挣钱养家的饭碗，可是跟性命比起来，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