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噩梦的石碑
燕蓝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不时停下发呆,一动不动的发呆。
不知何时,他觉得脚下的地面变得越来越坚硬。
他弯腰蹲下,却发现原本的细沙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硬邦邦的石板。
他也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跟随这一丝微光前行。
即使是走向阴曹地府。
他大声呼喊,全力奔跑。
跑到体力的极限后,他瘫倒在地,破口大骂,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在怒骂之中。
他把所有他听过的,所有他能想到的词语都骂了出来。
骂着骂着,他的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
他双手掩面,尽情地痛哭。
他从未如此畅快地表达过情感。
自懂事以来,所有遭受的委屈,所有受到的冷眼,所有的不公,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的肩头也一直抖动着。
过了很久,他渐渐停下了哭泣。
他又想起了那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姑娘,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笑容如同桃花般灿烂,以及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药香。
他还想起了与自己一同成长的又黑又瘦的大力,他那尖刻的语气,锐利的眼神,还有那狡猾的小心思。
还有那个只要有空就带他和大力玩耍的大个子,憨厚的神情,宁愿自己挨打,也从不出卖他们的友情。
还有教授他读书、武艺的师父、大师兄
想到这里,他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想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突然他愣住了。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衫。
原来穿着的那件蓝袍,在雨中救人时就盖在了那姑娘的身上。
想到这里,他又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并非竖立的,也非大力所描述的那样头发都竖立起来。
他又伸手摸遍全身,胳膊上的那道刀伤,此刻仍然裂开着伤口,只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全身。
并未发现其他的伤痕。
突然,他眼角的余中发现前方,远远的缀着一团高高的,宽宽的幽幽的绿光。
他迅速起身,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团微光奔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逐渐看清了那个发光物体的真实面目——
一块斑驳的石碑。
走的更近了,他才发现这块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石碑上居然刻有文字。
他读书不久,虽说识字不算少,但这些文字的书写方式古朴,并非他在私塾中所学的那种。
左侧四个字,右侧三个字。
总共七个字,而且有两个字是重复的。
也就是说,总共是五个字,构成了一句七个字的话。
他只能辨认出最上面的那个字,看样子像是一个‘‘止’’字。
他无法理解这石碑是做什么的。
但是这团光亮,如同他生命中的明灯,让他还残留了一丝自己还活着的念头。
他伸出手臂,想去触摸他生命的明灯。
然而,当他触摸到石碑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蓝山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正躺在嘎吱作响,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大力哭丧着脸坐在一旁发呆。
马车的窗户应该是开着,有些光线照进来。
此时应该是天气不错,因为光线明亮。
还有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酥酥麻麻的,好像很舒服。
‘‘大力。’’他轻声唤道,声音微弱。
大力仍在发呆,毫无反应。
蓝山心里一惊,自己怎么说话没有声音?
他再次尝试抬起手臂,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他用力挣扎,但手臂依然纹丝不动。
他又试图抬起双腿、腰部发力,试图翻身或制造些许动静,但身体依旧僵硬如石。
似乎他的身体不再属于他。
完了。
我怎么了?
在黑暗中我还能自由奔跑,为何现在却无法动弹?
他正心神惶恐之际,却听到大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
“完蛋了,完蛋了。’’
‘‘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都毁了,二师兄睡了这么久都没有醒来。”
‘‘等大师兄回来,他肯定会狠狠地教训我。’’
说着,大力低下头,低声啜泣起来。
过了一会,抽泣声逐渐停止。
大力叹了口气,将蓝山身上的被子又拢了拢,接着说:
“你该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还要带我出去游玩’’。
‘‘我上次骗你的,你看中的礼物,我可没买,那个不适合白姐姐。’’
‘‘但我把我看中的那个礼物买下来了。’’
‘‘不过,都没了。’’又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你也真是的,非要挑选你认为白姐姐会喜欢的礼物,你应该挑选白姐姐一定会喜欢的礼物。’’
‘‘女孩子的心思多难猜啊。’’
蓝山睁大眼睛,看着大力侧脸上的泪痕,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大力又将蓝山颈部的被子仔细地拢了拢,不放心地说:
“我看你脖子上没汗,我也不想给你盖这么多。’’
‘‘以免你未被冻着,反倒热出病来。”
蓝山试图张开嘴巴,发现嘴巴还能活动,他便努力地张嘴闭嘴,希望能让大力看到他的脸,知道他已经清醒。
然而大力却自顾自地伸手在他脖子下方的位置摸了一把,然后迅速收回手。
“哎呀,若非看在你如此拼命的份上,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好。”
“啊,二师兄,你!”
大力终于抬头看到了他微微颤动的嘴唇,再向上看去,看到二师兄正微眯着眼睛看他。
“啪”的一声轻响,大力一巴掌直接打在他的脖子上。
但当他意识到时,已经将手上的力道全部卸掉,仿佛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爹,爹,二师兄醒了。”大力连忙大声的喊道。
实际上,无需他再次高喊叫,他刚才的那一声惊呼,已经惊动了前方马车上的焦掌柜。
蓝山听到马车外响起了几声重重的脚步声。
不旋踵,就见师父紧握车厢边缘,来到了他的身旁。
灰黑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关切:
‘‘山儿,感觉如何?’’
蓝山张了张口,仍是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焦掌柜轻叹了口气,焦虑地说:“无妨无妨,你先安心休养。”
话音尚未落地,他便急速地跃下车去,朝着后方大声疾呼:
“白姑娘,白姑娘,山儿已经苏醒,恳请再次把脉诊治。”
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女孩的声音在马车后侧响起:
“焦姑夫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