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马名云开
身穿白色锦袍的薛业大步流星地走到燕蓝山面前。
他双手紧紧抓住蓝山的肩膀,放声大笑。
“燕兄两年未见,身体越发强壮了不少呢。”
蓝山他乡遇故知,也是极为激动,同样紧紧抓住薛公子的肩膀。
“薛兄,久违了,风采不减当年。”
薛业指着蓝山身后的车队,笑着说:
“燕兄曾自述只是一介穷苦的铁匠铺学徒,如今一见,原来竟是商贾巨家。”
蓝山指向身后的马队说,连忙摆手道:
“在下据实而已,的确不是什么商贾巨家。’’
‘‘这里仅有一辆是我自家的马车,其他都是镖局负责押运货物的马车。”
薛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笑意:
“能雇佣众多的镖局马车行商的,绝非寻常商家所能做到。’’
他的眼神在蓝山的衣着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道:
‘‘只是,燕兄你这身衣物实在太过谦虚了。”
蓝山心中尴尬,没想到当初随口一说,此时却被抓了现行。
更没想到,对方当面说出自己商贾之家,居然如些穿着
为了掩饰尴尬,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说:
“我见薛兄所骑白马本就英姿飒爽,而红色马鞍则是更显神采奕奕。”
一听到这个话题,薛业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洋洋得意
他大笑着说:
“燕兄好眼光啊。’’
‘‘这匹骏马乃是家兄好友请人从遥远地方送来,我非常喜欢。’’
说着,他将蓝山拉到马前,指着鞍具说:
‘‘你看啊,这马鞍乃是纯银打造。’’
又指了指红色的部份,说:
‘‘我用红色丝绸将其紧密缠绕,使其呈现出红色外观。”
蓝山道:‘‘原来是红绸啊,果然是英俊公子骑白马配红鞍,异常神采。’’
薛业听不得夸,他白皙的脸上涌出红潮,神色间更是得意。
‘‘能得燕兄一夸,我心甚慰啊,哈哈哈。看来你我二人喜好相同啊。’’
他凑近身来低声说:
‘‘若日后再有此类良驹,定当赠予燕兄。’’
蓝山连忙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燕某对此物并无十分的兴趣,薛公子切勿浪费如此神骏之物。’’
薛业不管蓝山是不是在和他客套,他伸手托着骏马的下巴,嬉嬉的笑着:
‘‘我给这匹马取了个名字,燕相公可否猜测一番?’’
‘‘薛公子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我读书不多,肯定猜不出来。’’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薛某便告诉燕兄,也好让我验证一番。’’
‘‘薛公子请。’’
‘‘当年你我酒后曾在客栈中说起,都是极为喜欢这首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那是当然,李太白这首诗写的极为惊心动魄。’’
‘‘得了此马之后,我重读此诗,并从中觅得二词,请听。’’
‘‘请。’’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取闲剑二字。’’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取花生二字。’’
‘‘不知燕兄意下如何’’
蓝山左手托住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口中不断重复着:
“闲剑……闲剑……”
‘‘花生……花生’’
‘‘前者过于飘逸,后者与这如此激昂的马,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啊?’’
‘‘燕相公,有见地啊!’’
薛业眉飞色舞地向蓝山拱了拱手。
接着又说:‘‘那你再看这个诗和名字啊。’’
他转向左边,迈出半步,左手轻轻抬起指向天空,口中朗声吟诵:
‘‘黑云压城城欲摧,’’
右手掌心向上如同利刃,先缓慢向左移动,然后猛然翻掌并向右一挥,口中念道:
‘‘ 诗云:‘‘甲光向日金鳞开’’,以此命名为‘‘云开’’。’’
做完了这几个拿腔拿调的动作,他眉笑颜开的转身,向着蓝山挤了挤眼,嘴角轻佻的微一抬起。
笑着说:‘‘如何?’’
蓝山被这公子哥的轻浮动作逗得忍俊不禁,但他并未掩饰,笑出了声。
他伸出
‘‘云开二字妙极!!’’
接着又说:‘‘不过,之后向别人提及‘‘云开’’二字的时候,难道也要用这种手势比划么?’’
‘‘哈哈,燕相公你又取笑我,’’原本兴高采烈的他,脸色突然变得忧郁。
他叹着气说:‘‘唉,只可惜啊,原本我对这个名字也非常欣赏。’’
蓝山心中不解,这不一个挺好的名字么?怎么还可惜上了?
‘‘为何可惜?’’
‘‘这个名字是家兄所赐,但是我最近正与兄长闹气,就不想取这个名字。’’
‘‘与令兄啊,’’他本想说点什么,但一听是别人的家事,觉得自己还是不过问的好。
薛业也没接这个话,他来到蓝山近前,旁若无人的伸手去他腰部摘下水袋。
喝了一大口之后,又随手抛还给蓝山。
此时他又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
‘‘家兄没有与我商量,就让我在达昌府去任个小旗官。’’
‘‘哼,完全不顾及兄弟我还有八个月后就要到来的武科举考。’’
小旗官!
任命?
蓝山心思翻滚。
虽说早就知道薛家必是显赫功勋世家,以秀才之身出任小旗官是可以理解的。
但其兄长可以安排武科秀才,担任小旗官超出了他的认知。
突然间他又想到,也不知道中了武举人的大师兄,被安排了什么官职。
想到这,他心里微微感觉不公。
不过眼前有薛公子话说完之后,一直盯着他看,他只能赶紧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一句:
‘‘然后呢?’’
薛业则是仰天大笑:‘‘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
蓝山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薛业又说:
‘‘我没错记的话,按燕兄所述,令兄当年是和我们同年参加武考,不知是否高中?’’
蓝山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穿了,不再迟疑,连忙回道:
‘‘借薛公子吉言,家兄运气颇好,侥幸中了武举人。’’
‘‘嗯啊如此甚好。’’
‘‘等下次见到家兄,我和家兄说说。’’
‘‘如果他为燕兄的兄长安排一个合适的官职,我也就不再生他的气了。’’
蓝山一脸的懵,为武举人安排官职?
薛家?
你们家说一声就可以安排?
这面前的薛家小公子,也不像是喝多的模样啊?
如果说刚才是对薛家家族实力的震惊,那现在就是本朝官职运作规则的震惊了。
他并不知道这些话的真真假假有多少。
但是他心里隐约知道,可能需要自己或大师兄卖命吧。
最差最差,也应该是等价交换。
可是,自己值么?
自己孑然一身,还好说。
但是师兄的事,他又怎敢乱说!
他急忙摆手道:
‘‘不妥不妥,我听家师所说,家兄好像已经授职,只是不知所授何职。’’
‘‘不妨不妨,燕相公即便已经授职,家兄只需与其顶峰上司打个招呼,多加关照,问题不大。’’
眼见对方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他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是很合适。
他面露难色,正犹豫不知如何回话间,又听到薛公子说:
‘‘哎呀燕兄弟,可千万不要推辞。’’
‘‘我薛业蒙燕相公指点武艺,让小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此大恩大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蓝山与薛业二人在此交谈,各自身后不远都是亲近的人,自然无需刻意压低音量。
焦掌柜、二叔和大力等人也是离得不远,自然就将对话内容,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他们得知这位神采奕奕的锦衣少年必是家世显赫之人。
更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关照一个武举人时,丘三爷原来冰冷的眼神中,已经少了许多桀骜。
在丘三爷等人的注目礼之下,焦掌柜缓步走到二人近前,轻声唤道:
‘‘山儿。’’
蓝山见师父前来解围,忙拉住薛业的衣袖一角,对着师父说:
‘‘薛公子,这是家师。’’
薛业朗声一笑,抱拳道:
‘‘在下薛业见过燕世伯。’’
焦掌柜也是双手一拱,口中回道:
‘‘薛公子有礼了,小可焦大。’’
薛业明显一愣,燕蓝山?焦大?
师徒人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