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画面的色调，渐渐变得有些灰暗，伴奏的乐曲也变得低沉。
一座空旷的殿宇出现，屋子里没有灯火。
画面拉近，
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光幕的中央。
只见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惊恐，仿佛是困在囚笼中的野兽。
男人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小格的画面。
画面上，
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热切地说：
“殿下，奴才已在宫中布置好了一切。
如今大军出动，机会难得，万万不可错过啊！”
小格画面缓缓隐去，
赵光义痛苦地摇了摇头，眼神更加惶恐，
嘴里连连说道：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大哥待我太好了，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这时，
又一个小格画面出现，一个矮胖的人影出现，
郑重地说：
“殿下，陛下早已经怀疑你了。
在这一个月内，陛下去了三次齐王府邸。
陛下的两个皇子德昭和德芳，也是有了新的封赏。
这意味着什么，殿下英明睿智，必然能够明察。
殿下，您若是犹豫不决，恐怕被陛下所害啊！”
……
赵光义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驮着重物的牛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大哥，大哥，
难道我真的要学那杨广和李世民，残杀至亲吗？
那样的我，
岂不是成了赵氏家族的罪人，将会遗臭万年？”
赵光义在屋子里兜着圈儿，不断地自言自语着。
这时，
有一个小格画面出现，渐渐变大，占据了一半的光幕。
画面上，
赵光义躺在病榻上，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很是憔悴。
“二弟，二弟？”
赵匡胤坐在一边，轻抚着赵光义的面颊，又抚摸着二弟的手。
看见赵光义没有回应，
赵匡胤连连叹息几声，手指焦躁地伸缩着，显然是心急如焚。
片刻后，
他转过身来，向着一旁的臣子说：
“御医，快拿草药来，朕要亲自针灸。”
御医很快就准备好了，都是一小截一小截搓好的艾草，用银盘子盛着。
赵匡胤拿出一截艾条来，对着灯烛点着，
随后，
舔湿了艾条的底部，认准穴位，将艾条的根部坐在赵光义身上。
时间缓缓流逝，半晌后，
赵光义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身子挣扎了一下，几根燃烧的艾条滚落在地。
“二弟，你醒来了，可好些了？”
看见赵光义睁开眼睛，赵匡胤欣喜地站起身来，擦拭着弟弟沁满汗水的额头。
“陛下，臣弟……好痛！”
赵光义伸出手来，抚摸着刚刚艾灸过的位置。
画面切近，只见在艾灸过的地方，出现了三四个小红泡。
“哎呀，是朕大意了。”
说着，赵匡胤拿出艾条来，在自己的身上烧起来。
“陛下！”
赵光义想翻身，却是虚弱地挣扎不起来，只是哽咽地叫喊着：
“陛下，您救醒了臣弟，臣弟已是感激不尽，哪敢让皇兄自损龙体？”
赵匡胤没有说话，低着头，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连烧出五六个红泡出来。
然后，
他坦然地笑着，举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二弟不要自责。当大哥的不能照顾好弟弟，这是为兄的失职，该受惩罚。”
赵光义泣不成声，伸手抓住大哥的手腕，只是一遍遍地叫着：
“大哥，大哥……”
……
小格画面渐渐隐退，
依然是赵光义坐在空旷幽暗屋子中的景象。
他的目光更加惊慌不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身患重病，不断地自言自语：
“大哥为了我，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却在这里想着谋反，真是禽兽不如。”
……
大隋位面，
杨广屏退了众人，独自坐在龙舟的御书房内，
帐外的群臣们，正在议论各地反贼的动向，杨广却是浑然不理，只是痴痴地盯着画面出神。
赵光义在谋害兄长之前的心理斗争，杨广自己也是经历过的。
他知道，这是人性与兽性的一次较量，对于当事人内心的煎熬，可以说的痛不欲生。
赵光义通过内心活动产生的一条条消息，也是同步显示在了光幕之上。
杨广看见赵光义对自己的这个大隋帝王的评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难道，朕真的错了吗？”
杨广思忖着，内心的想法也是出现在了画面上。
……
大唐位面，
李世民同样面色不善地看着画面，赵光义的内心挣扎，唤起了他刻骨铭心的回忆。
“假如……，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做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李世民面色如铁，尽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刚刚闯进大殿有事上奏的魏征，看着画面上出现的内容，多少明白了一些。
“玄成，朕在玄武门，真的错了吗？”
李世民看着魏征有些怨恨的面孔，忍不住问道。
魏征思索了良久，看见李世民依然在用询问的目光盯着自己，便淡淡地说：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多言。”
李世民听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想说一些话，
却见画面上闯入一个人来。
……
“殿下，大事不好了！”
闯入殿宇中的人，一看见赵光义，便尖着嗓子叫起来。
“王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赵光义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整个人紧张得哆嗦了起来。
“殿下，您调戏小周后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王公公话音刚落，赵光义就一屁股栽倒在地，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一般。
“调戏皇嫂，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赵光义脸上滚落豆大的汗珠来，口中不断地念叨着，目光已由先前的惊恐，变得涣散无神。
王公公跪下来，双手扶着赵光义，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殿下莫惊，臣乃戏言。”
赵光义死死地盯着王继恩，脸上显出怒容。
王继恩并没有惧怕，袖子一抖，一枚小小的玉瓶出现在掌心。
“殿下，您只有一个选择，
要么杀掉小周后，要么代替当今天子。
否则，调戏小周后这件事，迟早会暴露。”
赵光义的眼珠子转动着，口中喃喃地说：
“不！
要是让大哥知道我调戏皇嫂，大哥会如何看待我？
我要是毒杀了小周后，大哥还是能查出来？
只有大哥死，他才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思忖到这里，赵光义一把扯住王继恩的衣领，凶狠地说：
“去找程德玄，本王需要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中毒者没有痛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继恩笑了，将掌心中的小玉瓶掂了掂，说道：
“殿下，
这个小小的玉瓶里，就装着您的江山社稷，也装着倾国倾城的小周后。”
赵光义一把拿过玉瓶，举在眼前看着，叹息一声：
“大哥，我的好大哥啊……”
你何错之有？
可恨皇位只有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