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票贩子与毛呢大衣
陈自忠下了火车之后，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国营商店。
石城的国营商店外的票贩子要比邯城的还多，大量的回乡待岗青年成了票贩子。
看见陈自忠朝着国营商店过来，瞬间就有黄牛上来搭话了，
“哥们，票子要不要，我手里啥都有…嘶…”
当黄牛走近陈自忠身边，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大衣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哥们你这是咋弄的啊？”
“没事，就是坐火车时候，火车开的不稳，摔了一跤划破了衣服而已。”陈自忠并没有说实话。
毕竟要是说遇到了劫匪，跟劫匪打了一架，非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容易被当成脑子不好。
“你这有布票和工业券吗？我要去买个衣服。”
陈自忠也没想过会遇到这一档子事，所以手里自然不会有布票，而工业券则是用来买成品衣的。
“有的，布票一尺两毛钱，工业券五块钱，我这都是最低价，您要多少？”黄牛也不管陈自忠有多狼狈，反正买票拿钱就是了。
陈自忠从兜里掏了一张大团结出来，“十尺布票，一张工业券，剩下的给我换成粮票吧。”
“好嘞。”票贩子也不磨叽，掏出了个布口袋，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各种票，从中找出了陈自忠需要的票子。
“十张一尺的布票，一张成衣工业券，三十斤粮票，您收好，你有需要再来找我，我一般就在这，要是在这找不到我就去隔壁那条巷子，巷子口第一家就是我家。”票贩子热情的说，毕竟一次性买十块钱票的人真不多。
陈自忠收好了票子便进了商店。
商店里人可是不少，毕竟现在没有满大街的超市便利店，想买点啥都要到国营商店。
陈自忠打听着走到了成衣区，这边的人就少多了，毕竟现在都是买了布回家自己做衣服的居多，成衣区的衣服不止贵，还得要工业券，一般的人家真买不起。
陈自忠看上了成衣区里面的一件男士毛呢大衣，用手在上面摸了摸。
“不买衣服别碰啊，碰坏了你赔啊？”
营业员看见陈自忠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你咋知道我不买呢？”陈自忠经历多了后世商家的微笑服务，第一次逛商场被人这么呵斥，也是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你看你那样子，这毛呢大衣50块钱，你能买得起？”
营业员看着陈自忠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还拿着包袱，一看就不像有钱人，还敢回嘴，也是不客气起来。
在别人眼里50块可能是真的很多，这是大部分人两个月的工资，可对于陈自忠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大部分钱都给了胖子他们两个了，可陈自忠这时候身上的钱也超过500块的。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一位好心的大娘拉了拉陈自忠，“小伙子，别硬顶了，五十块的大衣不是咱能买得起的，嘴上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也好过钱包吃亏不是。”
营业员一听有人这么说更是来了精神，指着陈自忠就说，“看你那穷酸的样子，你要是掏得起五十块钱，我连票都不要你的。”
“还有这种好事？”陈自忠一听顿时乐了，要知道有这好事刚才还在外面买什么布票啊。
于是直接从裤子的内衬里掏出了装钱的布袋子，从里面数了五张大团结出来，递给了营业员。
“来，你数数，正好五十块。”
营业员顿时傻了眼，她说免票只是以为陈自忠拿不出那么多钱图个嘴上痛快。
谁想到这乡巴佬真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啊，而且他那个袋子的厚度，看起来绝不止五十那么简单，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了，一下子就萎了。
“快点，别磨叽，可是你说的不要票的，这么大的商店不能说话不算吧。”陈自忠看着之前嚣张的营业员熄了火，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帮腔让营业员赶紧把衣服给陈自忠。
就在一群人围观看热闹，议论声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个半秃顶的男人从商店后面走了出来，询问了下营业员是怎么回事。
营业员自知理亏，眼看瞒不住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
秃顶听完了之后微笑的对陈自忠说，“小兄弟，我是这家商店的主任，这件事是我这手底下人不对，不该狗眼看人低。
您看这样行不行，布票就不要您的了，您给45元加张工业券就行了，也算我们商店给您赔礼道歉了，没有工业券是真不行，您也别为难我们。”
陈自忠一看这个主人的态度这么好，算了下，45加上工业券要比之前的价格也便宜不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其实还有个原因，围观的人太多了刚才陈自忠一激动露了富，也怕被小偷盯上了。
陈自忠挑了件合适的尺码换上，痛快的交了钱和工业券，又用剩下的布票买了三尺红布，便捂着钱口袋，飞快地离开了商店。
……
陈自忠出了商店之后却没有着急走，而是找到了之前的票贩子。
陈自忠在前世来过石城，可那都是二三十年之后，现在的石城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他哪都不认识办什么事都费劲，所以他得找个本地人当向导。
票贩子看到是自己大客户找了来便热情的打招呼，“哥们，又是你还要买什么票吗？”
“不要票了，倒是找你有点事儿。”陈自忠开口说道。
“找我不买票还能有什么事。”票票贩子一听不买票瞬间没了兴致。
“你这倒票一天能赚多少钱？”陈自忠开口问道。
“咋了，你也想干这活？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我跟你说这都是靠门路赚点辛苦钱，不是你们这些外地人能干的。”票贩子误会陈自忠在打听行情了。
“你看我像是能当票贩子的人吗？是真的找你做点生意，给你钱。”陈自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呢子大衣说道。
票贩子的眼力可不差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陈自忠换了件衣服，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什么生意？”票贩子下意识的说道。
“让你给我当个向导，一天给你十块钱，你看行不。”
“一天十块？真的假的。”别看这票贩子卖的票子不少可是一天最多也就赚个三块两块的，每张票子加个几毛几分的卖赚不了什么大钱，一听一天十块，眼睛都直了。
陈自忠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递给票贩子，“我一个外地人，还能骗了你不成？”
票贩子看着手里的大团结可是激动坏了，这一天十块钱的活要是能一直干下去还干啥票贩子啊累死累活的，于是立马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