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由人变成的怪物
她早就该想到，这一切不会那么轻松，她的运气也不会一直那么好。
‘钱明远’的眼睛扫视众人，将看到的一切全都刻了下来，让远在黑暗空间的另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抬起手，一缕黑雾出现，被困住的那个触手怪物出现在了他们中间，身上依旧贴着那些符咒，不能动弹，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他似乎也很奇怪，发出不安的嘶吼，触手也有些小幅度的颤抖。
“嗯？”
‘钱明远’看过去似乎十分奇怪，他也不管秦风和林栖他们了，围着怪物转了一圈，忽然抬手朝怪物劈了过去。
明明是普通的手，但在碰到怪物的一瞬间，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风刃，代替他的手砍了下去。
那风刃砍在触手身上，皮肉破开，竟然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怪物也痛苦的嘶吼着，似乎是很痛苦，但却无论怎样都说不了话。
“有趣。”‘钱明远’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现象，脸上露出了很大的兴味。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落下，风刃一刀刀割在触手上，不过一分钟，那些原本被黑雾包裹的触手已经伤痕累累，鲜血在地上汇聚，却没有人开口。
他们正在奇怪。
一个由黑雾组成的怪物，怎么会在受伤以后流出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血呢。
看起来竟然就像是人一样。
杨欣站在林栖斜后面，若有所思。
在众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她扯了扯林栖的衣角，在林栖回头以后后，朝他投过去一个眼神。
林栖：“……”
他顶着张其云虎视眈眈的眼神，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了回去。
杨欣并没有注意到张其云看见了她和林栖之间进行的简单交流，从林栖那里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以后，她反而有些郁闷。
站在一旁的张其云：“……”
他颇为幽怨的目光在杨欣和林栖之间转来转去，实在想不通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他不就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吗？
怎么醒过来就多了一个小白脸和自己女朋友眉来眼去的，还无视自己！
张其云越想越气，看着林栖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林栖：“……”
他当然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但并不想去回应，反正眼睛看疼了又不是他的责任。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地上的触手怪物已经伤痕累累，但‘钱明远’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没有再继续割伤触手，而是一只手扯住了触手，直接将那只触手扯了下来。
鲜血迸溅，离得近的身上都溅到了一些。
而怪物似乎是承受不住了，猛地挣扎起来，那些黄符开始燃烧，他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惨烈，但‘钱明远’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抬起了那只断掉的触手，扫了众人一眼，舔了舔溅到脸旁的血，忽然张口就把触手吃了下去。
触手离开了身体，却依旧是一团雾气组成的样子，在‘钱明远’吃的过程中，却发出了像是撕扯血肉一样的声音。
周思静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怪物挣脱了符咒，但是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看着似乎也很虚弱的样子。
原先还是浓郁的黑色，现在似乎外围只是一层灰色了，只有中心位置还是黑色。
“我倒是没想到，在这么一个简单的梦境里，竟然会这么有趣，还真是来对了……”
‘钱明远’看着地上的怪物，像是看什么可口的美餐，都不多看林栖一行人一眼，仿佛在当他们是透明人。
“人变成的怪物……这还真是少见。”他叹道。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平地扔下的炸弹，炸得人连思维都停止了一瞬间。
秦风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眼里似乎有很多的不解。
“……怎么会？”周思静算是和这个怪物接触最多的人了，从她一开始去杂物间，怪物出现并打伤她到后来，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没有什么地方表现得像个人类啊！
如果‘钱明远’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
一个人，硬生生把自己从人变成了一个只能嘶吼，长满触手的怪物，这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看起来很可怜，似乎十分虚弱的‘怪物’身上，有些怔忪。
“哎呀，这是你们的同类呢，怎么就从人变成了怪物呢，还连话都说了了，真是可怜呢！”
“那又关你什么事？”林栖忽然说。
‘钱明远’转眸朝他看过去，眼神狠厉，“你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吗？我说的是……”林栖一字一顿道：“人家变成什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连人都不是，还在这里指手画脚，还真是奇怪。”
“林栖……”
魏颖扯了一下他，让他不要多说。
这个顶替了钱明远的人他们还不知道他实力究竟有多强，但至少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是他们这些人打不过的，最好不要激怒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风站在他们对面位置，虽然没开口，但看向林栖的眼神也是和魏颖一样的意思。
最好不要激怒他。
“说得对。”在紧张的气氛下，杨欣忽然拍起手。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与外界隔绝，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变得比原来还要大。
‘啪’‘啪’‘啪’手掌相击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成功吸引了‘钱明远’的注意力。
杨欣给张其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待在后面不要动，然后走上前去。
她原本是在后面的位置，身高和一左一右两个男的相比也不是很高，并不让人注意到她，现在走上前来，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她看着‘钱明远’，嗤笑道：“你说人家从人变成怪物可笑，怎么不说你自己可笑呢，你自己可是从头到尾，连人都不是呢，以五十步笑百步，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找死。”
‘钱明远’的身体忽然扭曲了一下，一道雾气忽然笼罩而上，将他笼罩在里面，而他自己则朝杨欣冲了过来。
那些黑雾笼罩了他，让他的身影有些飘忽不定，看不真切，杨欣一手捏住了手里的符纸，一边躲避‘钱明远’。
一道道无形的气刃朝她划过来，哪怕是她移动得再快，都有些躲不开。
“一言不合就生气，你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来，是你长得太丑了怕吓到我们还是怕吓到自己？”她一边在围着房间边沿躲，一边不忘刺激他。
“其实我觉得，当鬼怪就要有当鬼怪的认知力，你应该接受自己的长相，不管自己长得好看还是难看，牛头马面还是青面獠牙，那都是你，是你每天哪怕洗再多次脸、哦不好意思，你们鬼怪貌似是不洗脸的哈！”
攻击更加密集地朝她打过来，杨欣一边躲，一边接着说：“不管怎样，那都是你，是你的脸就是你的脸，你不想看见也是不行的，毕竟那就在你的脸上，只要你和别人对视，你就会看见你的脸，你想躲也躲不掉的……哎呀你怎么打得这么狠，是因为我说中了？还是说你其实不只是长得丑，是哪哪都丑……”杨欣嘴里话不停，偏偏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她还能不被抓到，看得旁边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杨欣又一绕了一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着自己不放的那团黑雾，忽然停住，手伸出去的同时大叫了一声：“就是现在。”
话音一落，周思静还在想什么现在，就看到原本在她旁边的林栖已经冲了上去，手一甩，就是几张黄色的符咒贴了上去。
林栖身形清瘦，看着属于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柔弱型，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在杨欣叫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跃了进去，动作迅速，和杨欣的动作相互配合着，硬是把‘钱明远’给定在了原地。
倒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定，而是符咒一贴上去，他身上就又是电光缭绕，又是火焰四射的，直接就没动了。
“天师……”他低声说了一句，全身雾气忽然消失不见，露出了本来面目。
雾气消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就是他的斗篷有些破破烂烂的，很多像是被火燎过的焦痕，还隐约有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味道散发出来。
众人：“……”
黑色斗篷很宽大，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连脸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点苍白毫无血色的下巴尖。
杨欣：“……”
“不会吧不会吧，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竟然真的见不得人？穿这么大一件斗篷，密不透风的，你不热吗？ ”
这下子连林栖都忍不住了，他嘴角抽了抽，觉得要是自己就是他的话，拳头已经硬了。
黑斗篷似乎很愤怒，森寒的视线从斗篷下落到杨欣身上，又转而落到了林栖身上，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那笑声实在难听，像是几百年不用的破旧风箱被人拉响以后的嘶鸣。
刺耳又难听。
杨欣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开口说什么。
黑斗篷抢在她之前开口道：“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天师的出现，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只可惜这个梦境有限制，不能……不过看见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也算值得了，但是……你们可要小心哦，虽然有限制，但是做些手脚还是不难得，你们的时间……”他又笑了一下，时间短促，似乎是想起了刚才，“时间不多了。”
丢下这一句话，他就从原地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杨欣目光绕着四周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