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妈妈
她安静地坐在我面前，用精致的小勺子缓缓搅动着咖啡。
我没说话，同样静静地等待着……
“我……”她抬眼望着我，轻轻说道：“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别着急，从头开始慢慢说……”
她停顿了一会儿，开始了叙述。
“大概是我们分手两周后，我搬到静安里花园小区了。然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
“房子里面不‘干净’吗？”我看着她漂亮的睫毛说。
“不……不是，和房子没关系。只是，我觉得有一个人跟踪我。从那儿以后，我开始留意，却什么都没发现。我甚至报过警，但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她喝了一小口咖啡，望了望窗外。“有一天，我的房门钥匙丢了，我第一时间就换了门锁，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因为，我感觉，跟踪我的那个人，已经进入到房间里了。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出去……我也想过办法，可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换房。我想来想去，只能和你说说这事儿……那种身边随时都有一条黑影的压力随时都在，睡着的时候都会被惊醒，你能理解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很理解她的处境。“那你找到我，是……想借钱换地方租房吗？”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这件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对非正常现象感兴趣，看过几本书，这你是知道的。要不咱们去看看……我只能说尽力帮你想办法吧！”
那栋房子在那个高端小区里都属于上乘，和我居住的那个老旧小区真是天壤之别，这让我不禁在心里觉得酸酸的。
我们分手到今天为止是九个月二十二天，我记得很清楚。
究竟是谁跟踪她呢？是另一个男人吗？她和我分手的理由是真的吗？
我用力摇了摇头，抛开那些困扰着我的想法，跟着她上了楼！
我的那些书本中得到的超自然现象的知识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
不愧是高档小区，里面环境非常好。楼下三三两两散步的老人，这情景让我想起了妈妈。
她的房间很宽敞，大两居，一个人住真是非常奢侈。
“就是你一个人住吗？”
“如果再有另外一个人和我一起住，我就有商量这件事的人了，何必麻烦你呢？”她的姿态和分手时真是一模一样，还好我没和她一般见识。
“还有啊，我觉得房间里每天都有一些微小的变化。就是比如，冰箱里的食物好像有人动过，虽然不大，但肯定不是我上班离开时的状态；天然气灶上还有烧过水的痕迹，也是在我上班不在家时……”
“你肯定吗？不会是错觉？”
“千真万确！”
我在房间里不停地转悠着，一切都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你觉得跟踪你的那个男人就在房间里？”我走到了一组实木大衣柜前，那是她买的，分手后搬到了这里，我们俩的痕迹布满了这座高大的棕红色衣柜。
“男人？我不肯定是个男人。但那种感觉确确实实存在，那些变化也是确实存在的。”
“我没任何感觉，如果像你说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那些东西也是有质量的，也就是说重量，它确实会对人产生压力……但我现在觉得这个房间非常通透，没有任何的……怎么说呢？不正常……就是这样。”
“那……冰箱里的东西呢？我觉得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少一点……”
“确定不是你的错觉？”边说着我回头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她，同时打开了衣柜。
“不是，肯定不是错觉。我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你知道的？难道这点你都要问你妈妈确认一下吗？”她的口气有点不耐烦，确实像分手时的语气。
衣柜里的空间很大，挂满了她的大衣和棉服，我仔细观察着，只是一小部分是我们在一起时有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我没见过的。
“她想忘了我们在一起时的一切吗？……跟踪她的男人又是谁呢？他们有什么关系？”我想着，眼神却没停，黑洞洞的衣柜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味道，是什么呢？
不好闻，也很微弱，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是那种……人的味道？腐朽或是长时间不洗澡的味道！
确实——有人！
“衣柜你都看过吗？”我没转头，看着衣柜里的黑暗处，那些长款的衣服后面足以藏得下那些——味道！
“没……没有，那里面能有什么？”她的声音透着恐惧，却很远，她还是那么小的胆子，远远的躲在了门口。
我笑笑，伸手撩开了那几件深色的长款大衣……
两条蜷缩着的腿在黑暗中显露出来，瘦弱但恐怖！是谁！人，还是……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阻止了那声到了嘴边的尖叫。
因为，那双腿怎么那么熟悉，还有那双寒酸的鞋。我看到的虽然都是寒酸和瘦弱，但在我眼里却充满了统治的感觉。
衣服，都被我的手推到了一边，我终于看到了——妈妈，我的妈妈！
她的尸体静静地蜷缩在衣柜里，盘踞在那个隐秘的角落里。
“你……这个衣柜你还在用？”
“现在几乎不用，里面都是冬装！”
难怪！妈妈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我似乎明白了一切，妈妈在几个月前失踪了，那真是一段噩梦般的时间，我失去了生活中的一切准则和指引，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原来前女友的直觉是对的，她确确实实被跟踪了，但不是被一个陌生男人，而是一个在我的家里只手遮天的老太太。
女友和我分手的原因，也是这个。没错！在她眼中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一切都是由妈妈打理，我的一切依靠就是妈妈！
难道我们分手后，妈妈一直在跟踪她吗？在她家里生活，每天吃很少的食物，隐秘地生活在她左右，甚至连晚上都会站在她的床边，在黑暗中盯着她……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唯一的儿子。
我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妈妈的脸，竟然还没僵硬，看来是刚刚成为尸体不久，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以后我的生活怎么办？该用什么杯子喝水，吃饭怎么办？遇见所有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我带着恨意回过头，她依旧站在门口。关上衣柜的门，我思考着该怎么把一个人绑在椅子上，然后狠狠地折磨……
“房间里没问题。”我慢慢走向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以后我保护你吧，那样就不会被人跟踪了。你，我，妈妈，咱们还像从前那样，一起生活。你什么都不用做，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一切有妈妈呢！……只要你听话就行，亲爱的！不然，就像小时候经常打我的爸爸，还不是被妈妈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