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索魂娃娃（1）
1、包裹
一个快递包裹静静躺在办公桌上，上面没有邮寄人的地址，只有：胡岩先生亲启。”几个字。
胡言打开快递，里面趴着一个洋娃娃，背朝上，脸埋着。
伸手把娃娃拿出来，那张恐怖的脸转了过来。
它的脸是碎的，又被黑色的线重新缝合起来，看上去很瘆人。
胡岩吓了一跳，厌烦地将娃娃摔在桌上。那一摔，它说话了，一字一顿：“明、天、你、就、要、死、掉……！”
说完了，它又开始重复，一遍接着一遍。
胡岩又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个录音娃娃，如果不摁停止键，它就会一直说到没电。“明、天、你、就、要、死、掉……”
胡岩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该死的停止键。
最后，他急了，把它给肢解了，扔在纸篓里，娃娃的脸朝着胡岩，黑黑的大眼睛盯着他，眼神呆滞。
胡岩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是谁的恶作剧？
“一定是那个乐队，最近只和他们结了仇！”
那还是上个月，有人给胡岩介绍了一支新组建的乐队。
胡岩是个音乐制作人，很多新人都靠着他红了。
挖掘音乐新人就像赌钱，一半儿靠经验，一半儿靠运气，新人的制作费用低，但如果红了，制作人就中了头彩。
那支乐队叫“落入俗套”，玩儿的是死亡金属，技术上没的说，但风格上却太自我，除了自己，谁都不迎合。
胡岩听了他们带来的样带，只提出了一点要求：“可以不改变风格，但一定要适应听摇滚乐的大多数人。”
但乐队也很坚持，一点儿都不改，他们认为现在做的就是最好的。
说到底，胡岩就是个商人，他不可能为了别人的理想就白白扔钱。
两方面僵持不下，最后谈崩了。
“落入俗套”的几个人做的是极端音乐，行为也极端，他们朝胡岩竖起中指，嘲笑着走了。
胡岩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拍着桌子朝他们的背影大喊：“在这个圈子，你们永远没机会了！”
他没说假话，在这个圈子里，控制几个新人的命运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所以，他认为这次恐吓很幼稚，只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的报复，“这辈子他们就在酒吧里卖唱吧！”胡岩冲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人小的像蚂蚁。
五分钟后，胡岩转过身，他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头。
胡岩在屋子里慢慢转悠着，他是个警觉的人，永远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在门口的角落站住了，那个纸篓就站在那儿，里面装着娃娃零碎的尸体。
它的头在最上面，两只大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胡岩看，一刻都没离开过。
胡岩把娃娃的头拿出来，细细端详了一番，突然就疯了似的跑出办公室……
因为他发现，那娃娃的脸和自己女儿的脸一模一样。
到了幼儿园，孩子们正好都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胡岩看见女儿坐在假山边上，和几个小朋友玩儿的正高兴。
胡岩松了口气，但他觉得今天还是把孩子接走的好。
女儿去换衣服了，胡岩站在走廊里，幼儿园的老师拿着一样东西走过来。
是一个包裹，和胡岩早晨收到的那个一样，上面同样没有邮寄人的地址，只写着“胡嘉惠小朋友收。”
“这是早晨收到的，我们打算放学时交给家长的，没想到您来了。”
“谢谢！”胡岩把包裹接到手里，分量也和那个一样。
胡岩晃了晃，里面发出一种声音，隔着箱子，很小。他把耳朵凑近了听：“明、天、你、就、要、死、掉……！”
2、乐队
“落入俗套”乐队有四个人：主唱叫韩尊，东北人。吉他手张蛮，东北人。贝司手游三太，北京人。鼓手咚咚，北京人。
标准的摇滚乐队人员配置。
这几天，他们感觉很奇怪，常常演出的几个酒吧都把他们拒之门外了。
终于，他们查出原因：那次失败的会面，不但没有使他们走红，反而让他们上了黑名单，那个叫胡岩的制作人在这个圈子真是手眼通天。
这是件要命的事，没有演出，吃什么？
四个人坐下来，商量着对策。
一番争论过后，只有两个人暂时达成了一致。
韩尊和游三太第二天一早就直奔了胡岩的办公室，准备妥协。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韩尊朝里面瞄了一眼。
“在吗？”游三太小声问。
韩尊点点头，轻轻敲了几下门。
没有得到回音。
韩尊又顺着缝隙朝里面看，能看见胡岩静静坐在椅子上。
里面好像有人小声说话，一字一顿。
出于礼貌，两个人站在门口等着。
里面的人语速均匀，好像只有一个声调，重复着一句话。
最后，游三太忍不住了，轻轻推开门。
门开了，胡岩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门口，不说话。
两个人走进去，友好地笑着，但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看见坐着的胡岩，他只能坐着，因为只有上半身，他的下半身走了！
桌子下面全是血，已经凝固了。
桌上躺着一个洋娃娃，说话的声音就是它发出的，“明、天、你、就、要、死、掉……”一遍接一遍。
但今天胡岩就死了……
韩尊和游三太玩的是死亡金属，但看见只剩下一半儿的死人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同时惊叫了一声，齐刷刷地转身逃跑，好像胡岩的上半身在追他们。
一口气跑到街上，两个人才站住喘了口气。
他们回到排练室，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咚咚正坐在门口看书。
“谈判怎么样了？”他的口气多少带着点儿嘲讽。
“至少咱们能演出了！”韩尊说。
可是，第二天排练时，他们却怎么都找不到张蛮了，这个人——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