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分之一（中）
3、韩渔
韩渔感觉，自己快醒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淡，意识正在恢复中。
那顶棒球帽呢？应该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吧。他伸手在周围摸了摸，没有。
他继续呆在黑暗中，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只是大脑开始了转动。
韩渔觉得自己绝对是个懒得出奇的人，甚至懒得思考为什么喜欢杀人。
在自己的记忆中，除了大片的空白以外，存在着的只有杀人时的画面了。只有这件事情，才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运动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困的时候被强迫睡觉，刚开始很难受，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但静下心来感受睡意缓缓侵入大脑后，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是非常舒服的。
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搔弄着韩渔，让他的意识更快地恢复清醒状态。他有些厌烦，但是一种味道飘散开来，唤醒嗅觉，让他瞬间充满了活力。
是酒，他最讨厌的味道！
酒、色、财、气，人生四戒！
代表着所有不良品德和习气，而酒占据了第一位。
罪魁祸首！
每次闻到这种罪大恶极的味道，韩渔产生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不适，而是连带着身体真实出现的疼痛感。
他不清楚原因，也懒得去清楚。
身体上的疼痛马上就出现了，大脑迅速兴奋起来，右手也适时地抓到了那顶黑色棒球帽……
必须醒来了！
4、左六七
不知何时，广播里甜腻腻的女声消失了。没有任何过渡地换成了一个浑厚男声，继续重复着最近频繁播出的通缉令。
被通缉的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叫韩渔，男，三十二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近几年的时间里，杀了九个人。
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喝醉酒的男人。
他好像特别痛恨那些酗酒的人，特别是男人。
最近城里关于韩渔的传说很多，传得已经神乎其神了。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一件事在只要在民间流传开来以后，都会被附着上一层神话色彩，口口相传的人越多，神话色彩就越厚重。
特别是有关于凶杀和香艳类型的事件，百姓感兴趣的，加工的成分就越多，越细致，不只是夸张那么简单了。
韩渔在这个城市传说中，显得更加神秘诡异。因为到现在，背上九条人命的他，竟然没有留下任何面部影像、指纹之类的有效线索，通缉令中也只是一张模糊的戴着黑色棒球帽，监控拍下的远距离照片。
每次作案，他都会割下被害者的头颅，插在一只酒瓶上……这种行为应该是一种炫耀，也是一种挑衅。
有人说，他是可以躲避子弹的城市大侠。每次杀人后，就会遁入到空气中，无色无味更无形。而他的脸也只是一张平平的皮，没有五官……
左六七关掉广播，他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现在他只关心车里的那只苍蝇，不除掉它，连握住方向盘都会有压力，全身的鸡皮疙瘩就没断过。
不知什么时候，嗡嗡的声音消失了，左六七不确定它到底是飞出去了还是潜伏在车里，鼓着恶心的眼睛继续窥探着自己。
讨厌的声音一直没有出现，车里和外面一样，悄无声息。
“应该是不在了。”左六七想着，因为如果有那种人肉变化出来的东西，在车里他就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也许根本就是心理作用，但却真实无比。
左六七发动车子，还没等到出发，右后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男人不容分说上了车，“城中心餐饮街……”
男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左六七答应一声，开动了车子。他朝后视镜瞄了一眼，男人戴着棒球帽，黑色的，脸隐藏在阴影中……
一路上，男人都不说话，低着头，一种巨大的压力奔向了前面的左六七，夹杂着酒味儿。
棒球帽！他忽然想起来刚刚播完的通缉令，他又仔细看了看后视镜，也许是心理作用，越看越像！
汽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左六七的神经紧绷着，后面的人依旧沉默着，隐藏在空气中。
他上车的位置是郊区，还是大半夜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正常。左六七全身都变得紧绷绷的，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
但一丝侥幸还是在心中来回飘荡着，整个城市中，就那么一个连环杀手，怎么就这么巧，让自己碰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杀手专门杀喝多了酒的人，而自己却滴酒不沾。想到这儿，左六七稍稍放松一点，又抬眼看了看后视镜。
就是这个不到一秒钟的当口，那男人突然抬起了头，和左六七的眼神纠缠到了一起！
“停车……”他只说了两个字，左六七的冷汗一下子从全身的毛孔中挤了出来。
5、韩渔
韩渔曾经在大脑中努力搜寻过，却怎么都找不到有关于童年的记忆。
那段时光丢了吗？他不知道，反正都是空白的，也就无所谓了。
最早的那段记忆大约是十六岁吧？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那段记忆是懵懂的，断断续续的，类似刚记事时的感觉。但却是血腥的，那些画面很——恶毒，这是韩渔能找到的唯一能形容那段记忆的准确词语。
当时的场面很惨烈，那个成为尸体的男人被处理得四分五裂，成为了恶心的尸块儿。手胳膊腿头都从关节部位被分离开来，手法很不熟练，刀口处显示着杀人者手法的粗鲁和生疏。骨头断裂就不太好了，不仅费力气，切面也不整齐，乱七八糟的。
韩渔很鄙视自己的第一次操作，太幼稚了。
所以，他把自己的那次处女作刨除在外，固执地不算做自己的作品。
还记得真正算做第一次把自己的愤恨和恐惧发泄出来的情景，当时很危险，说到底还是因为经验不足。
刚搬的新家是完全陌生的，仿佛还是睡梦中醒来后的感觉。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韩渔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站在邻居的门口仔细听着。
里面传来的哭喊声更加复杂了，掺杂着孩子的叫声。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在打自己的老婆。
韩渔快而准确地分析出了哭喊和叫骂的内容，他没做任何反应，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闭目养神。
应该是午夜时分吧，在那间脏脏狭小的屋子里，韩渔把从老房中带过来的剔骨刀磨得飞快，用报纸包好，揣在怀里。然后，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做着一件事，跟着那个整天以酒为命的混蛋男人。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一点儿没错。
还没到两天，韩渔就看见伤痕累累的女人带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孩子走出了家门，他没有一点耽搁，戴上那顶黑色棒球帽，带着准备好的一瓶酒还有飞快的刀，敲开了隔壁房门。
杀了男人的过程简单得出奇，一切都太顺利了。
韩渔没有一点手软，剔骨刀直接闯进男人满是酒精的体内，基本上一刀毙命。
然后就是切割头颅，插到酒瓶上——这个具有仪式感的举动是韩渔磨刀时想到的，也许是上天的启发吧！
就在薄而利的刀刃刚刚接触到颈椎的骨缝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叫门声，很轻，也很卑微。
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韩渔来不及多想，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完成这个仪式。
他给了自己二十秒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但那个半张着嘴的人头却伤害了他。
慌乱中韩渔的手背划过了男人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那股力量不大，但刚刚好，恰到好处的制造出了一道不规则的伤痕。
韩渔无暇顾及这些，甚至来不及仔细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就破窗逃走了。
接下来的以后，韩渔都选择在黑夜的保护下行动，越来越稳，越来越完美。
每次完成后，他都会蘸着那些人的血，写上“韩渔”两个字，毕竟作品都要署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