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面具
他裹紧衣服，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
上到地面以后，他分辨了一下方向，朝那栋灯火辉煌的写字楼走去……
天完全黑了，灯光纷纷亮起。在人群中，他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了，无论衣着相貌或任何细节，他都不会给人留下一点儿鲜明的印象。就像他的名字叫王亮一样，随便喊出一句，都可能有几个人同时回头。
活了将近四十年，他从来没成为过焦点，哪怕一次，都没有！
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透明人的生活。没有朋友，家人的冷漠，一个人的独来独往，和对生活的迷茫绝望，通通都习惯了。
边缘人！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站在写字楼门前，王亮点了一根儿烟，狠狠吸了一口，看看天，夜色更浓了，弯月挂在天边，清冷清冷的。
他在等待那个老人出现……
一个星期前，王亮被公司辞退了，揣着少得可怜的赔偿金，以他现在的年龄和处境，面对的已经不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了，他面对的是一堵墙，没有路！
在出租屋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敲门声响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房东。
除了房东，这里根本没别人来的！
开门后，王亮看见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王亮一愣，以面前这个人的穿戴和气质，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廉价公寓里的。他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男人客套了几句，然后说出了目的。
他在找一个人，一个人际关系简单，像是空气一般的透明人，说得明白点儿，就是找一个被生活遗弃的倒霉蛋儿，死在街边都不会有人报案的那种。
通过观察，王亮最合适。
王亮苦笑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但觉得他们找对人了！
“找到以后呢”王亮看着那张藏在阴影里的脸问。
“一个很简单的任务……”男人说着，拿出一摞钱，很厚，分成很多沓。
王亮的心很猛烈地翻动了一下，根据直觉他知道，面前的钱应该是十万！这些钱的数量很有吸引力。
但他知道，钱越多，这个任务的危险度就越大，相反的，合法性就越小。
“这只是定金！”
王亮的心再次翻动着……
表面上看，这个任务简单得几乎有些反常。
王亮只需要等短信通知……时间和地点。
然后，等待一个人，戴上面具，猛地跳出去，吓唬他，完成任务后，跑就行了……
剩下的报酬是依然是十万元，完成后马上打给他，再把电话扔掉，就是这样！
“这简直就是一个恶作剧！”王亮看着手里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老人。
桌上摆着男人给他留下的那部老式手机，不声不响的，和王亮对视着……
其实，王亮认识这个老人，不单单是他，这个城市里的人，不认识他的人，很少！
老人是著名的企业家，家资巨万。恶作剧的目标是他，肯定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个巨大的阴谋！冷静下来以后，王亮有点儿后悔接受了这个看似没有难度的任务。
他几乎一夜没睡，看着天上的冷月，想着自己的处境，最后还是决定，富贵险中求了！
王亮从网上买了一只面具，很逼真，是《黑色星期五》杰森戴的那种。
上面也有着斑斑血迹……
终于，短信来了，时间地点都很详细，甚至连藏身的地点都替他选好了！
王亮藏在粗大的柱子后面，赶紧套上面具。老人走的很慢，身边有个人替他拿着皮包，那人就是王亮的雇主！
来不及细想，王亮猛地冲出去，只一步就到了老人面前，声嘶力竭的嘶吼一声……
老人倒下了，他转身就跑，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那几秒钟，他的大脑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思维。
跑了不知道多远，王亮躲在一条小巷中，大口喘着气。
他没敢打车，直接走回了住处。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面具一直都没摘！
但是，他的手刚刚挨上面具，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王亮胡乱的撕扯着面具，那东西像长到脸上一样，撕不下来了……
他颓废的坐到床上，面具紧紧附着在脸上，就像是另一层皮肤。
以后就这样生活了吗？还怎么出去？
天渐渐亮了，他一夜没睡。
那面具还在脸上，贴得更紧了。
敲门声再次传进来，王亮一动不动。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
门外的人很执着，好像没人开门会一直敲下去。
王亮心烦意乱的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那个老人！
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倒是老人吃了一惊。
王亮接到那次任务以后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然后，良知告诉他，必须找到那个老人。
当时，听完王亮的叙述，老人摇摇头，“和你比起来，我才是个失败者！”
按照老人的意思，他们将计就计了。王亮还是进行了那次行动。
以后的事情很平淡，老人的儿子自然受到了惩罚。
临走的时候，老人还是把那十万元尾款付给了王亮。
这算是感谢他的通风报信。
“面具摘不下来了？”看着王亮接过钱，老人才慢慢地问道。
王亮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人站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王亮说：“小伙子，以后不要在pdd买九块九包邮的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