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又方又平
不过老常继续把胡先生的说辞拿出来道：“现在胡市的学生，不止是在茶坊说话了，已经有人去城外的工地劝说参与建设的民众停工，还说让他们去告状，说州衙这是让他们服毫无道理的苦役。”
顿了顿老常彪悍的道：“你们不要那样瞪着我，我又没说这么做对，这是胡市的学生做的不是我做的。有个学生就说了，大魔王不仁道，让人饿着肚子昼夜不停的赶工服苦役，劝说他们不要在做事。学生还说了，民以食为天，解决民众的取暖和吃饭问题是官府天然的责任，做不到就是他高方平有负皇恩浩荡，高方平没权利把这一责任强行摊派给江州无户籍的流民。”
“就是，前日我家二丫出生，去县衙办理户口，风气完全不同以往，以前啊，得塞钱送礼，还慢，现在我送钱也没人要，很快办理好了。另外还有安济坊的大夫去我家，看新生儿是否有毛病，以前别想有这待遇。”
“人生得一知己并不足矣，要是你甩了那个赵棒锤，做我小妾就好啦。”高方平嘿嘿笑道。
“他坏不坏的我不关心，实话，都说他是流氓，然而他真没欺负过我。”
常维惨笑道：“问题就在于现在这些东西被人翻出来说，谁在说当然不是秘密，就是胡市。这样一个几次打死人却没有在坐牢的东京二流子，他这次在江州当众打了文人，尽管不是秀才却也影响极其恶劣，人们会有自己的解读。这极其给官府以及他高方平抹黑。这它难道真的不是老夫的难题？人家都来提刑司击鼓鸣冤，我提刑司的鼓又不是一个摆设。”
“我不做小妾。”李清照神色古怪的摇头。
“咱是良民，说话又不犯罪。我只是要等着看他的虚伪能维持到什么时候。现在反对他的人不少，等那些答应给城外流民的公屋，不能有效分配的时候，兴许他会被那些愤怒的暴民给活剥。”
“额，这多大点事啊，咱们老百姓主要担心粮食够不够吃，冬天暖不暖和？”
“让人难以置信，你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一个文人文绉绉的道。
“你怕是要失望，那些人要求可不是你这种吃饱没事的公子，那些人的要求很低，他们想要的，小高相公已经给予了很多。”
“真的很奇怪你们这群老子有病的苦哈哈，为何一点小恩小惠的表面工作，能把你们忽悠成傻子，这些谁不会啊？”
范子夷道：“愿闻之。”
“那个被打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不知道吧，不要看胡先生一副粗布青衣的样子，其实他的学费很高，自始至终就没有穷人的孩子在他门下学习的。他门下的学生，大多数是有钱人家。”
“他打过我家二丫的后脑勺，非常嚣张，却也帮我家实实在在的解决过问题。”
老常一阵郁闷，妈的老范又把他爷爷抬了出来，那也是个不能被否定的人。
“我……当然不可能会答应他们的，因为我制霸任何场合。”高方平歪戴着帽子犹如昏官的造型道。
菊京睁大眼睛听着这些人讨论，似懂非懂，总体而言，他们的世界菊京不懂，所以她很奇怪，为何小高相公不一声令下，派武士出击，砍杀一片……
“是啊谁都会，但你要问有谁做了？黄文斌做了？郑居中做了？还是蔡倏做了？咱也未必觉得小高相公有多好，但他比蔡倏好是可以看出来的，请求咱们给他两年时间，这个要求又不过分，答应了他，就要遵守。”
“然而当众打人至重伤，是不对滴。”
针对目下的事议论不断。这并不是什么茶余饭后，事实上江州现在很困难，能吃饱的人并不算多，这些只是许多人的希望以及心声。
“本来想打死你们的，只是现在的江州不许打架，那有损小高相公的英明，然而若是不知道进退，年轻人们啊，你们选取对手的水平堪忧，也不打听打听，小高相公以往的对手都是谁，又是什么下场。”
范子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缓过气来后怒斥道：“肆意胡扯。”
“就是，我亲眼看见富安一拳就把人撸出老血来了，仿佛喷泉一样。这是借助了高方平的淫|威，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高方平一阵尴尬，只能听着。
李清照哭笑不得的样子道：“方平还是方平，又方又平，棱角尖锐突出。谢谢你给我面子，我知道你这个语法和神态，算是对我最委婉的回答了。其实你之心中，以你的执念，你现在戾气大着呢。”
内堂里，李清照久违的样子看了他许久，轻声道：“其实你现在做的事范仲淹也做过，只是规模没这么大，得罪的人也没有你多。你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其实我觉得听着范老的话，适当的提升租金，既保住了官府利益，也的确算是实惠了民众。好歹算是对一些群体妥协了，那么面子上就要容易过去一些了。”
老常紧跟着道：“然后在充军路途，路过老夫治下的孟州，富安又打死了两个乞丐，举动是正义的，老夫能奈何他啊，只得捉去又把张叔夜相爷的判词抄袭一边，撸了几棍子继续发配大名府。于大名府，富安吃了一顿杀威棒之后，就被梁中书给解放了，重新转拨殿帅府听用。这就是富安的前世今生。”
“看两间破房子把你得意的，你也就这点格局。”
老常道：“范老不知此贼的简历吧？”
于是老常道：“这个富安原是东京城里的一地痞，传言，他几乎参与了高大人每一次祸害良家妇女的勾当。终于有天他就把祸闯大了，打死了人，好在咱们小高大人够机智，让富安去自首了。死者自身有错，加之有自首情节，时值留守东京的叔夜公问案，免除富安死罪，判处充军大名府。”
高方平汗了一把，她竟是没说“我不离开赵明诚”。
“嘿，你这傻子是怎么活到这把年纪的，这和我等是息息相关的事。富安的老底也被人抖出来了，他坏着呢。”
老常一副即将昏死的模样道：“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有人的想法和范老您一致，于是他就出手殴打了那个胡市的学生，现在重伤。胡市告去德化县，鉴于伤人者是咱们小高相公麾下的氓头子富安，于是时静杰不予立案，最终就是我提刑司背锅了，有请范老教我，如何处理。”
范子夷念着胡须道：“这没毛病，他都已经付出代价被判了，还想他怎样？”
范子夷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道：“总体而言，还是没有大毛病。如果富安对国朝有用，有北京留守相公决定，转殿帅府效力，这在我朝亦是通行做法。”
“就是，他小高伪装的真好，一个花花太岁，他是怎么伪装为救世主的，如此诈取、欺骗民意，到底是这届百姓太傻还是什么原因？”
“走着瞧。”
是的，反对高方平的也是希望，也是心生。他们信不信胡市的言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方平真动了他们的蛋糕了，夺人饭碗那个什么来着……
范子夷道：“都在气头上，少说两句吧。老朽听来，小高相公和常公争论的，原则上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你们之间存在认知上的误会，甚至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作为常公，他职责所在，不能对一些颠覆性的行为看不见。作为小高相公呢，他的做法虽然有些问题，但他实实在在的在解决老百姓的问题，此点不容侮辱，老朽还活着一天，就不许这样去误会小高。他虽然喜欢违法乱纪这没错。但是老朽坚持认为他的名言：以良心作为底线还是必要的，这也是我爷爷一生的做人准则。”
李清照频频点头。
范子夷念着胡须道：“这个富安观来骨骼惊奇，行为是过激了些却情有可原。”
“总之大魔王此番算是泄底，阴谋败露了，若是富安的问题没有一个好说法，他以前通过各种卑鄙手段获得的名声，就全毁了。”
“咱不信，小高相公根本没有什么淫|威，上任江州开始他的确砸了一些人饭碗，得罪了一些人。但是扪心自问，他还真的没做过伤害咱们穷人的事，花石纲的任务他免除了，让大伙不在无止境的做无意义的服役。违法乱纪，吃喝卡拿的人他赶走了，虽然暂时还没有比往年更加富裕，但那是因为天灾，小高相公他已经尽力了。”
“……”李清照没什么好说的。富安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流氓，那个家伙现在脸上都还有了金印，代表是贼配军呢。
“听说了吗，胡先生的学生被打伤了，小高相公的得力助手富安干的，富安也被常公给抓了。”
养鸡的会叔嘿嘿笑道：“知道吗后生，你不接地气，因为你生下来就衣食无忧，住在高门大宅中，你当然不知道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对咱们有多重要。是的你别笑我，我家被烧了，案子就是小高相公严厉督办之下破获的。这段时期我寄人篱下生活困难，但很快就能熬出头了，县衙的押司今个来说了，他们已经通过了我的申请，此番可以分配公屋。还是两间，允许我用其中一间多养些鸡。”
“瞧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