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既焚书，何能不坑儒
高俅听后不禁大怒，蔡京当皇帝和百官的面点名高方平杀人过多，败坏皇家名誉，这太无耻了，但无奈现在是国朝大典，宰相做报告，高俅在得宠也是不敢岔口。
喷饭的声音有些像是放屁，弄得群臣大为尴尬。
赵佶着急的道：“张卿休要卖关子，快说给朕知晓，朕知道卿的神态说明胸有成竹？”
高方平的策论也首次在朝廷被重量级大佬引用，张叔夜对人口问题展开滔滔不绝的论述，骇人听闻，一桩桩一件件，把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赵佶听闻治下的新生孩子几乎九死一生，能够度过危机长大成为子民的竟是十个只有两个，眼睛都听得红了起来，感同身受。因为皇帝也有孩子出生后患病没有救活的。
成功带起了皇帝的担心，张叔夜的阴谋得逞，捻着胡须笑而不语。
陶节夫打算作为和事佬去缓和一下气氛，却才走出来也遭遇了张克公的弹劾，老张说陶节夫其心可诛，早前在永兴军路掌帅印的时候，和小奸臣高方平狼狈为奸，不清不楚，破坏朝廷的既定政策，实乃某国算朝之奸佞大贼也。
依照惯例，宰相掌管的细节有限，加上蔡京年岁大了精力不是太好。所以大方向的汇报结束后，由中书侍郎张叔夜出来说“臣补充两句”。
许多人看着后面的高方平，觉得高方平也要被咬了。
中书侍郎张叔夜口里的大宋，和蔡京口里是两回事。
所谓的点太多就没有了重点，张克公如同疯狗似的乱咬一通，导致赵佶最终也没弄懂这个老家伙在指责谁是坏人？还是他说全部都是坏人？
赵佶想了想便笑道：“看来是朕亏待小高了，看到小高卿家这么显眼的绿色官袍，朕才想起你为朕办了许多事。嗯，朕要封你一个大官……”
群臣半张着嘴巴愕然，觉得这个老张简直走火入魔了，妈的连说句陛下英明神武也是罪过了？
最后总结的时候，张商英道：“总体上，臣认为此仁政值得推广，以彰显陛下的慈悲和爱心。最先提出这个观点的人乃是小高，然而，他虽是始作俑者，却为人年少轻狂，许多想法也不成熟，经过了老臣的把关和指导，这个观点才开始慢慢成熟了起来。”
紧跟着，张叔夜就引申到了道士的身上，当庭怒斥杭州苏州吏治崩坏，官员抬举道教，大肆兴建神霄万寿宫。
于是，原本漫不经心的赵佶第一次打断道：“张卿可有良法？如何才能保我大宋人丁兴旺，人口稳步增加？”
高方平赶忙抹去嘴边的口水，扶正了帽子，走了出来鞠躬道：“我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臣在这呢。”
张克公道：“蔡京蛊惑视听，身为门下侍郎、做去年的政务汇报却有诸多隐报、瞒报，且避重就。更每句前面添加‘陛下英明神武’，对国朝诸多隐患问题却视而不见，在他的口里，天下总是太平的，陛下也总是英明神武的，此实乃妖言惑众，证明蔡京乃奸佞之臣也。”
蔡相爷还说了，固然有一些小插曲，诸如高方平心黑手狠的杀人过多，败坏皇家仁慈名誉之外，官场和国朝，总体是积极的，向好的。
见这个老头又要啰嗦，赵佶马上想昏倒。只是无奈大宋的皇帝们戾气是有限的，胆子是不大的，赵佶真的不方便在朝上禁止御史说话，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赵佶的郁闷都没有停歇，张叔夜的弟弟、御史中丞张克公出列道：“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于是老梁果断的宣布平身，此事就算过去了。
于是判匠作监事、兼吏部侍郎商英相公出列，首先大肆夸奖官家英明神武，其次就说新生儿的形势严峻，但在官家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已然可以看见曙光。
“小人，谁在说话，为何不敢大声，有种出来和老夫理论三百句！”张克公不禁大怒，环视众人。
皇帝才一提及这句，许多人顿时不干了，蔡京陶节夫张商英时彦，不论什么立场，但凡是个能说话的大佬，都出来建议陛下慎重，说是封官不同儿戏，小高年纪太小又未经殿试，官已经做的太大，不宜坏了朝廷体制。
张商英听到这里险些把早餐给喷了出来，不阴不阳的嘀咕了一句“应该把张克公一起拖去烧了，既焚书，何能不坑儒”。
赵鼎回头看，见这犊子在瞌睡，便想把他一拳打死。但听闻了那耸人听闻的新生儿观点后，赵鼎有点舍不得这个人渣被整死，于是不动声色的狠踩高方平一脚，低声提醒道：“白痴，陛下唤你出列呢，你还睡，早死三年睡个够，快滚出列回应。”
“陛下，这问题张商英有策论面世，他更有发言权。”张叔夜的特点是不争宠，他知道要落实一个政策就必须让其他大佬参与说话，以便加重在官家心目中的分量。
不论古代还是后世，做政府工作报告的都是宰相。
但是偏偏张克公说的都是真的。如此导致了人人尴尬，闭口低着头。让人郁闷的在于他是言官，而不是司法官员，所以张克公说话可以不要证据，只要有线索，他就可以开始炮轰任何人而不用负诽谤的责任。
果然，弹劾蔡京之后，绿人高方平中枪了，张克公说猪肉平不务正业，蛊惑圣心，引导陛下玩弄奇词淫巧而忽略了国政云云。
哪怕去年做事的不是蔡京，也是蔡京走了出来，从大方向上，汇报一下去年的大抵情况。
关于那篇策论，张商英是最先看，吃的最透的人，加上这个大儒学富五车，由他来渲染，不但抓住了高方平的各项核心，更是儒雅名士的风范，说的引人入胜，竟是蔡京都被吸引了。
于是赵佶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已经给他升了一级官衔，只得作罢。其实给不给小高封官赵佶无所谓，只是说又被大臣们反对赵佶总归有些不高兴，很郁闷。
因人太多，高方平都快被排挤到大殿门口，此时正靠在一颗柱子上打瞌睡，话说高方平真的没有早起的习惯，今天四更就被老爹揪着耳朵叫起来，好困啊。
哎吆不好！
听闻有动静，高俅老爹第一时间担心的朝宝贝儿子的方位看去，果然是他们那边有动静，顿时被吓得汗流浃背。
高方平文绉绉的道：“主要是距离太远了，臣险些都被挤到外面去了。”
赵佶笑道：“朕这还奇怪呢，这等闻所未闻的观点怎么忽然出世了，原是小高卿家额手笔……小高卿家呢来了吗？”
在蔡京的口里，去年一年，政府的成就是巨大的，官员是积极的，官家是英明神武的，朝廷是鞠躬尽瘁的。至于去年最大的事件之一大十钱恶政基本平息，因大钱就是蔡京发的，所以蔡京对此略过不提。
见无人回应，赵佶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又问道，“小高卿家来了吗？”
高方平之后他家哥哥张叔夜中枪。只听张克公口齿清晰的道：“张叔夜身为中书侍郎，危言耸听，吓唬陛下，在他口里而言，没有一点积极向上的事物，任何一幕在他看来，都是阴谋和黑暗。他专门挑选造反，作乱，病死，饿死，新生孩子病亡，钱税不足，如此等等说给陛下听。长此以往将破坏朝廷的和谐气氛，破坏陛下正直健康的心态。他被酷吏高方平影响，实已颠覆了圣人训诫‘人性本善’，一切皆以阴谋论视觉出发，高方平和张叔夜这两奸人，实乃受妖人‘韩非子’流毒影响过重的范例，老臣认为《韩非子》应列为禁书，销毁焚烧，禁止学者阅读……”
满腹经纶知书达理、将后来的中兴名臣赵鼎，听到高方平胡言乱语后险些昏厥，无法形容后面那个纨绔子弟了，他小子居然在大朝见时候来了这么一句，导致了赵鼎一个没忍住，把早上吃的馒头都喷在了地上。
于是赵佶便很高兴，他最喜欢看到别人有把握解决问题，同时夸奖官家英明神武了。
从上到下，几乎是人就被老张弹劾了一下，说他们废弃朝廷体制，带家丁于荒野包围朝廷的永乐军云云。
“赶紧的，宣布平身。”赵佶带着的鸟对梁师成呵斥道。
张叔夜抬手捂着脸，有这么一个弟弟真的很丢人，小弟已经完完全全的疯了，走火入魔了。
赵佶好奇的道：“小高卿家刚刚在想什么，为何没听到朕的召唤？”
赵佶觉得烦了，见蔡京在捻着胡须微笑，便道：“太师可有话说？”
蔡京报喜不报忧，张叔夜相反，他不但是中书侍郎代表政府发言，还是枢密副使，也在代表军府发言。一桩一桩的说了去年发生了多少叛乱，根由在哪，陕西形势危急刻不容缓，祈求减免税役，以便让大战之后的西北休养生息。江南钱粮颗粒无收，户部财政吃紧，建议皇帝调整抽取进入内藏库的财富比例，以缓解朝廷揭不开锅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