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法无天
类似这样的议论，几乎每个郓县的角落都在时时刻刻的进行着。
王勤飞脸色死灰，沉浮官场数十年见过了太多事，但现在形势很不对，他有感觉这只是刚刚开始，高方平迟早会大肆杀人，如果不想被杀，那么郓县某些阶级手里的利益，会被一点一点的拿走。
给官府种地的话，缴纳标准是统一的一人一半，这是早期的王安石们定的规矩。其实是很不错的差遣，老百姓可以吃饱。
“不是废纸哦，在北京还不行，但是在东京可以流通，高家的钱庄是会兑现的。好处可太大了，我家掌柜听孟州的商贾说了，目下生意好做了，押运钱财的损耗大幅降低，利润越来越多呢。”
鲁王氏和牛青事件，在当时的堂上，仅仅是高方平敲下堂木的一个决定。
说完，县尉仿佛看阎王的模样，担心的看着高方平。
宋江也半张着嘴巴，其余押司们惊诧得不说话。
老规矩，高方平不喜欢和文人吵架，于是在他引经据典前三拳撸过去，把老王打得仰面栽倒，鼻血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之前在外围观的老百姓也沸腾了，这些混蛋们毫无规矩的冲进县衙来，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求爹爹告奶奶的道：“老爷也可怜可怜我等，把小的们招纳进入县衙种地吧？”
“的确是的，有见识的你们，去东京北京和孟州打听打听就会知道，他在每个地方都抢钱，甚至拿走老百姓的钱财只给一张纸，但是奇怪，不论在哪他官声都不坏。”
反正苦人的怡乐不多，种地吃饭空闲下来后，基本就凑在一起吵架过日子的。
老百姓群体也一样，天大的一群还在追着骂高方平无视人命，无视街市杀人案。但不同于前几日，苦人群体之中，高方平已经有了一群支持者，不断的和那些诋毁高方平的家伙吵架，吵的不亦乐乎。有时还会打架。
知州仪仗开到的那一刻，百姓们傻眼了，不是随便派个推官或判官来，而是知州大人亲临郓城。这十多年来，这些苦哈哈们第一次见知州大人亲临呢。
“民女一家感谢青天大老爷！”鲁王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变得很高兴。
“小高相公威武！我等誓死无脑追随！”
“小哥，您见多识广，再给咱们说道说道，小高相公还有些什么事迹？”
王勤飞总算知道晁盖为什么忽然上梁山，而知永乐军的战争贩子高方平却不去绞。因为高方平需要利用“梁山造反”这个事实，有水泊造反一天，高方平随时随地可以宣布紧急状态进入军管，那时杀起人来很容易会被皇帝理解。譬如大流氓种师道算只是个武臣，但在西北他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
介于主簿也是个官，最小的文官，其余人也不好干涉，只能在旁边看着。
高方平一摊手道：“别看着我，他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墙上的。”
不过说是说规矩，下面的执行却是另外一套，遇到王黼朱勔那种官的话，他虽然不敢修改朝廷规矩，但谁能去种地就是学问了，伪造一些凭空的佃户名字，实际却把官田转包给大地主，大地主又威胁强迫农民去抽三层种植，反手又给官员一层作为利润，这种操作其实太简单，后世都大行其道。当然后世不反应在种田上，多半反应在道路桥梁之类的工程上。
“因为这个啊，但凡他的事都有些玄乎。他在哪都坐坏事，可奇怪的在于他做下坏事后，对当地的百姓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坏处。”
有很多感觉不安全的豪强乡绅也都在骂高方平，谋划着出钱出粮，支持乡绅话事者王勤飞上济州告状。
“不信你们问证人宋江。”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瞅着宋江道：“胖子，是这么回事吗？”
高方平摇头，回答道：“没有额外抽成，依照朝廷规矩来就行。”
“你你你……无法无天……”没词的王勤飞只得仪仗着资格老，指着高方平道：“奸臣昏官，误国害民，老夫这便上济州弹劾你……啊啊啊！”
“其他的没啥特点，主要是打架斗殴，带兵杀人，夺人|妻女这类事。”
先有晁盖财产被没收、后有利用牛青事件竖立身望。现在王勤飞伤的并不重，但已经显露出了严重苗头，如果扛不住，后面影响本地乡绅利益的事会越来越多。
“真的假的，拿走人的钱财只给一张废纸？”
“大人威武！”
于是县衙就乱套，县丞县尉们纷纷昏倒，妈的才从晁盖那个大地主手里抢来的土地，估计很快就要被分光。此列一开，几乎触动整个郓城县地主阶级的利益，但是……带永乐军知郓城的高方平，他真要这么猥琐，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高方平阴笑道：“你的意思是，反贼晁盖会回来找我打官司？”
但是目下郓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全部人不论贵贱，都在围绕这个事件展开讨论。
但也有乡绅在后缩，或骑墙观望。尽管他们知道王勤飞的威势，但同时也知道高方平的手段，那种斩杀九十几个官员的狠人，和他对着干真的好吗？这是一。其二，这些骑墙派不是棒槌，他们不信没了王黼的支持，王勤飞能在济州打赢官司。毕竟济州现在是时文彬执掌，乃是主簿王勤飞的老对手了。
除了梁红英和史文恭之外，林冲等人也带着军队找不见，不敢在县城现眼，他们这些人对不懂军却有权的知州老爷，有种天然的惧怕心里。
于是王勤飞犹如一头急坏了的狮子，退堂后在县衙当着诸多人的面，指着高方平怒斥道：“高方平你狂妄无知，尚未定论晁盖罪名，便谋夺其田产地产，判案昏庸也不说你，可以用经验浅薄来解释，但将谋夺自晁盖的田产私分百姓，将来此事若有变故，你作何交代？”
所以鲁王氏问佣粮多少，有没有额外添加，意思就是要按照惯例，种官田是五层，却怎么的也要给县老爷一层甜头，一层的剥削不算严重，已经算是清官了，老百姓是可以接受的。而所谓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这么来的。真的，三年的封疆大吏只入手十万贯的话，的确是清官了。
正巧走进公事房来的县尉老爷，一看便无比尴尬，只得做和事佬的样子，上前扶着王勤飞道：“主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不用王勤飞出马，郓城的动静不小已经引来了时文彬。
“什么！真的打了啊！”所有人都惊呆了。
目下朝廷之内暗流涌动，各种时局交错，有人利用时局大作“水泊”文章，各种妖星现世都说出来了？妈的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迷信的皇帝认可了水泊乃是心腹大患这个事实，那么借助妖星说法，皇帝会比西北更看重山东，所以高方平又身为文臣，就是杀人比种师道多也不会有人去嚼舌。
时文彬或许没有决断和手腕整死王勤飞，但至少不会给高方平拆台，因为这根本不符合政治逻辑。
“如若真发生，那便如何？”王勤飞冷冷道。
“王主簿走好，顺便代我问候时文彬大人。”高方平说完之后，背着手离开了……
“为什么要说惊奇不说坏？”
就连杨志林冲等人也对此非常无语。
早就听闻消息的宋江比谁都勤快，配合县丞大人整理县衙，清理街道，真个是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宋江和县丞干得不亦乐乎。
其实宋江这家伙真不会在这种局面下站队。可惜王勤飞是个蠢货，以为宋江早就是高方平的人了，要死要活的打断咆哮：“你们都别说，此等流氓小儿开了官场的坏规矩，老夫要去济州弹劾！”
“你你……”王勤飞恶狠狠的指着高方平。
“新来的知军老爷是个狠人啊！”
“那是，他真的是个流氓，有消息说他还不是相公的时候，就没温柔过，在东京和北京两地有许多令人惊奇的行为。”
老百姓就这德行，他关心的真不是谁好谁坏，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家里的孩子有米饭吃，然后才想其他。
高方平嘿嘿笑道：“每人十亩，对土地有感情的人对老子胃口，所以我也不计较你们刚刚的过失，以后给老子放明白一些，但凡老子说的话就无脑支持，否则，我虽然不会治你们的罪，但是给谁种地不给谁种地，都是皇帝的田，由老子说了算，明白了吗？”
“废话！反贼敢来县衙找我，当然砍下脑袋送去京城发财，妈的人头是可以卖的。”高方平把流氓进行到底。
“郓城的乡绅废了！高方平太狠！”退堂离开的时候，书生县丞也这么想着……
无奈的情绪之中，高方平带着县衙官吏做做样子，在城门处，等候着迎接时文彬。
这个略显得奇葩的叛例子，原则上也找不到什么大毛病。但高方平就有这个能力、在一种奇葩又不讲理的过程中，峰回路转的狠狠打击王勤飞一系人。
燕青觉得他没救了，老毛病又犯了，妈的说不过人家而动手也就罢了，这次明显高方平说得过人家，也要动手，那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