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金眼彪施恩
富安顿时一阵优越感爆棚，拍桌子道：“好酒好肉快些开出来。”
遇到此种小人，是注定要被抢的，施恩无奈的拱手道：“请说个数目？”
依照惯例就算不入住酒楼，禁军也是要享用酒楼美食的，但无奈高方平严令，行军期间除了不许喝酒外，不许吃别处的饭食。这也是一条铁律，必须养成习惯。
“衙内，有何不妥，不过一群土兵而已。”徐宁好奇的道。
董超薛霸两家伙媚笑道：“多些富爷赏赐照顾。”
为首一人是练家子模样，长的也还周正，却做文士打扮，拿着一把折扇在手。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有手下在他旁边耳语几句后，他便换了一副和气的笑容走过来，对高方平和徐宁抱拳：“在下乃孟州牢城营都管之子施恩，看得起的人都叫在下金眼彪，敢问几位是哪路禁军兄弟？”
徐宁安排了两个都头，吩咐诸多事宜，让他们安营扎寨生火造饭，不许喝酒。
大宋的制度中有许多类似这样的市镇，形成市镇后又达不到建诚立县的地步，那么县衙会派人设立一个堂口维持次序以及收税，那便叫做“巡检司”，归属县尉管理。巡检司的便叫土兵，不是厢军也不是禁军，乃是县衙的“协勤”编制。
一会儿，两大盆堆得如同宝塔的猪肉抬开了出来，富安董超薛霸三人便开始开头了大吃大喝。
店小二过来用白布利索的扫两下，邀请坐下，白了富安一眼，寻思你个贼配军牛什么牛，去了孟州牢城营还不是要被老子们的施大掌柜收拾。
徐宁险些听得把酒喷出来。从未遇过这么直接又心黑手狠的人。
如果真是知县大人依照规矩报税，他张都监有几个脑袋敢和知县对着干？
否则河北路上绿林贼子如此之多，半斤蒙汗药便可让禁军栽了跟头。
这是铁律规矩，如果违反命令，都头的脑袋会被徐宁砍下来。然后徐宁的脑袋也会被高方平砍下来。
好在施恩也机灵，在这里应付南来北往的人也有很多经验，笑着道：“施恩失礼了，实在不知乃是大人亲来，今日已晚，权且在此歇脚，待得明日随小的一起入孟州城，家父自会备有厚礼送上。”
他们当即屁滚尿流的拍马屁，却愣是不敢自称是巡检。
这也是大宋的优点，管军就是这么容易，军官的脑袋可以随便砍。但是换做文人，哪怕只是个秀才，他不但见县老爷不跪，你还真不敢杀他……
然后蒋门神除了是蒋门神，他还是孟州兵马都监的人。
施恩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这辈子就没遇过如此直接衰败的家伙啊。
的确是都监官大些，但知县乃是文臣，中央来的特派员，找个借口在治下把张都监斩了在往上奏报屁事没有，不会有人多问一句。
他的礼数也还算周全，高方平却不太礼貌的道：“哦，听口气你认识多路禁军？”
高方平直接得令人发指：“老子乃是一贪官，胃口奇大。”
可惜他偏偏就是有这么牛，自己等人伙同河阳知县私吞朝廷税目，这种事很常见，但可大可小。真被高殿帅捅了上去，朝中又无人的话，满门抄斩虽然夸张了些，但杀得人头滚滚那是最起码的。
当然富安在有钱，钱也是用血汗挣来的，其实他在街上砍人也不容易。所以他和那些依靠抢劫为生的梁山好汉没法比，不敢一坐下来就吩咐开出“十斤牛肉”来。
除了自己造饭，两都人马也必须轮换着来。一都造饭的时候另一都禁戒，等吃饱喝足又安然无恙，轮换另一都吃饭。
“尽管吃，这顿我请。”富安嘿嘿笑道。
若是一般情况，来的顶多是个指挥使，结识一下，打点二十贯钱财让他们不要在快活林闹事影响生意，这点礼数也就尽到了。但现在乃是高殿帅公子，送二十贯给这样的贵人，难说当即就被人家砸在头上。
高方平也觉得别说大宋，在一千年后类似的事也有。
徐宁并不奇怪，因为这样的事其实在大宋真不少。
想着，施恩脸上的汗越来越多，疑惑的看着高方平。
见外面大队人马停下来，班房中的那群土兵停止了喝酒，拿着火把出来巡查。
举起火把，见如此精悍的一队军马，再看清楚两面旗帜上分别写着：捧日军第八部，殿前司转运局。
高方平道：“施恩太贪财，难怪会被蒋门神收拾。这里没有悬挂巡检牌子，却有土兵坐镇，说明快活林不在大宋编制中，施恩联和县衙在吞黑钱。”
一个纹身肌肉男表演喷火后，下方的商旅纷纷拍手，不少人开始往台上扔铜钱打赏。
“答应还是不答应，若不答应，我告诉我老爹，说你们私吞关税，私设巡检司却不报备。我老爹一进谗言，你们就栽了。”高方平直接又心黑的大声道。
高方平也笑了笑，台上的那个混混有印象，最早在汴京做地痞，后来被富安k了一顿，离开汴京来这里混吃食了。
除此之外注意了一下，这里那些所谓“看场子”的有几个面熟，估计也是汴京被赶出来的。
“衙内饶命啊。”施恩也算个人才，演技不错，就像他蛊惑武松一样，眼泪说来就来，跪在地上装可怜。
但是反过来，张都监要是敢欺负知县老爷，朝廷诸位相公一定让张都监全族都死的很难看。
大宋又不准随便杀牛，虽然有牛肉但属于违禁品，既然违禁那当然就是天价。比汴京城的高端的羊肉还贵。真个是除了晁盖那类随随便便敢抢运钞车的反贼，谁敢坐下来就开出十斤牛肉来？
施恩一阵尴尬，连连拱手告罪，说先前多喝了两杯，以至于失言了。
后世往往有那么些人总习惯把“逼上梁山”挂在嘴边，不知道这是不是谁在故意误导？其实梁山贼寇中，高方平基本没找到几个符合“农民起义”要素的人。他们根本不是没饭吃了铤而走险，大多数是做下案子的杀人犯之类的跑路，躲避官司，然后慢慢聚集在类似金三角这么一个地方继续杀人放火。
yy完毕，高方平看到进来了几个人。
施恩吃了一惊，此太岁看似草包纨绔，实则却有见识。
接下来，他们愣是不敢承认是巡检司的人，低调的回到了班房内。
但一听乃是正二八经的官员，又是大宋第一武臣高殿帅的衙内，十足吓了一跳，抬着的财礼迟迟也不敢送出去。
高方平带着大队人马踏入了快活林。在某个角落，看到一间官兵的值守班房，内中是一群驻扎这里的兵在喝酒划拳。
但这么做是有代价的，导致酒楼被蒋门神抢了也只有闷声。这便叫黑吃黑，县太爷照样鼻子大了压着嘴，不方便吭气。所以明明一个官二代，施恩却只有怂恿武松去抢回来，而不是去打官司。
他们看到富安进来坐下后，面色大变的扭开头，装作看不见。
“这位官差兄弟。”徐宁对他们巡检头目道，“我等奉命押送军资前往大名府，人多马多，入住酒楼多有骚扰，就于此处安营扎寨你看使得否？”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班房的外面没有悬挂“某县巡检司”的牌子。
最让高方平最想不通的在于，晁盖一没吸毒二没被高利贷追债，三他乃是村长大地主，日子已经算是大宋非常好过的人了，他居然想出去抢劫运钞车的主意？
高方平伸出两个指头道：“百抽二，成年累月的拿。则我保证你施家越做越大，否则我夜观天象，你这么捞钱不带脑子，眼红这里的人太多，后台又不硬，大祸恐怕就在不远处。”
进入最大的酒楼后颇为热闹，不但拥有各种胸口碎大石的表演，还有盛唐比较流行的皮影戏可以看。
“要见见这人，咱们走。”
远的不说，快活林做大做强后，的确眼红之人不少，孟州大人倒是颇有官声，但是孟州兵马张都监早盯上了这里的财路。此外最近东京过来、在快活林地界活动的混混却越来越多，而知县老爷设立巡检房于此却不作为，根本不惹那些混混。
邀请坐下就代表要谈话，徐宁这才很懂事的介绍：“这位乃是东京殿帅的衙内，官拜承务郎。”
有钱人啊，如今富安也算是有钱人了。
施恩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了，我了个去，他喜欢结交各路人马好汉，自身也有些小聪明和江湖习气，听闻巡检房的人说来了禁军，便赶着来认识一下，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还备了些财礼。
“呵呵，小管营请坐。”高方平让他坐下了。
“使得使得，禁军大爷们尽管自便！”那个巡检小吏笑着大拍胸脯，却马上扭头吩咐手下：“去叫小管营施恩得知这事。”
其实后世抢银行也不见得能抢多少，但晁盖一伙强盗出手就抢十万贯，按照现在的米价计算，购买力相当于2016年的4000万人民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