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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险些被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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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叔夜起身度步少顷,淡淡的道:“恶政者大十钱也,老夫怎能不知。但如今赵相执掌中枢,国家弊政他不出头,老夫合适吗?此得罪赵相,顺手打击蔡党,为你小高谋利的事,你哪来的自信老夫会做?你父高俅乃是官家宠臣,由他说话不是更好?”

    高方平一个手不稳,茶碗也拿掉了……昏啊,老张开了个当铺,然后被富安收了保护费!

    大宋对官员太慷慨,各种衔官、职官、差官真个如同超市一般,琳琅满目,听说最多的家伙可以有十几个头衔,拿十几分俸禄。

    高方平文绉绉的道:“明府,小生高方平……”

    这并不取到决定性作用,却也是高家的一点心意,豆娘点头道:“谢衙内对街坊的照顾,民女会在下面说予大家知晓。可官府的税收,也是压在街坊身上的大山。也不知道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

    “卑职杨志,参见叔夜相公!”杨志单腿跪在了地上行军礼,“不知相公从何得知卑职姓氏?”

    “此小儿不学无术,老夫真是不想见他,可惜……”张叔夜在犹豫着,看着一起送来的一枚大号铜钱。

    “侄儿理会的。”高方平乖乖的点头受教。

    “咬牙支撑,大家都在顶着。西北军马吃着粗粮顶着蛮子铁骑。官家也在顶着各项财政漏洞,他要拨付俸禄养官,拨付军费养军,还要年年岁岁上缴给蛮子保护费,祈求蛮子少残害他的子民。没有谁是容易的。加油,我看好你们哦。我这便去开封府见张叔夜。”高方平起身离开。

    张叔夜有个嗜好是喜欢听这小子自称流氓,所以微微一笑,就不数落他了。

    “让他去内堂喝茶,老夫即刻便来。”张叔夜摆手对下人道……

    少顷,张叔夜皱眉道,“老夫的确不害怕得罪什么人,也不想给什么人面子。张口骂人多简单啊,但解决之道在何处?”

    张叔夜身穿朴实布衣,在后院像个农夫一般种菜。也不知道他此种嗜好是哪来的。

    看看杨志手里的刀,张叔夜道:“杨壮士是吧?”

    “府尊,小子就是个流氓,老张方平乃是一介名臣,不敢相提并论的。”高方平躬身道。

    张叔夜道:“日前你的宝刀,典当在了老夫家的当铺内,一千贯对吗?为此被小高这流氓去我家当铺收取了二十贯保费。”

    大钱拿在手里考虑了许久,高方平道,“豆娘。”

    走在街上,杨志道:“衙内,在下一介武夫不太懂,但此已是我大宋的结症所在,此等大事真要参与?依靠此等情形敛财的利益群体不是好惹的。”

    高方平一阵瀑布汗。然而张叔夜就这德行,上马官军下马管民的霹雳性格,敢督军和蛮子浴血奋战的牛人,他更有胆子这么干。

    张叔夜这才道:“小高,想起来怎么开口了吗?”

    高方平这才道,“小子的钱庄已经具有一定口碑。但因为不敢越线,只是小面积试点,在高府之内的自己人中推行。若要铺开,则需要府尊的批准和背书。”

    高方平松了口气,背脊汗湿了。

    “告诉街坊一声,我高府保护费暂免,服务质量不会下降,越是大灾年景,牛鬼蛇神越是多,富安会加强街市巡逻。”高方平道。

    高方平道:“府尊明见,小子也没有解决之道,至少暂时没有。但此等害国害民之弊政一刻不能停,必须马上废止。哪怕在局部地区暂时回到以物换物,损失一定税入,也不能放任。一动不如一静,做不好的时候乱出昏招,还不如什么也不做。市场、老百姓自身的容错能力其实很好,我大宋尤其如此。只是请不要随意伤害他们就行,此等如同吸食骨髓的蚂蝗行为,实在是少数利益集团、盗用国家名誉进行财富再分配的行径,不能在忍。”

    “看什么看,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不适合做官读书,于是经商,小本经营而已。”张叔夜道:“东京什么样老夫心里明白,手底下的捕快什么样老夫也明白。所以其实还好,保护费其实缴纳的不算吃亏,经营次序良好,此点老夫承认。”

    “什么小生老生的,你就一流氓,别侮辱读书人,坐下把茶喝完,然后说正事,否则老夫对当下的开封很不满意,难说手一养就把你高家父子请来过堂,面子上就不好看了。”张叔夜道。

    一个大号铜钱飞过来在桌子上打转,然后见官威十足的张叔夜背着手走了进来。

    ……

    汗。

    张叔夜抹去手边的泥土,他一向不觉得泥土脏,相反他认为,泥土比大多数人的内心都干净。

    张叔夜拍案起身喝道:“好,尽管没有解决办法,老夫也要把这番话上陈官家。没把握的时候不做,无为而至就是最正确的做法。小看你了,你是不学有术。”

    “全靠衙内主持了。”许多街坊给那小子挥手告别……

    高方平道:“您乃是敢作敢为,忧国忧民的肱骨之臣,有权利上达天听,文成武德,日出东方……额不是,我是说,只有您能捅破这层窗户纸陈斥利弊了。”

    高方平在喝茶,杨志则谨小慎微。

    高方平道:“汗,武臣弄臣不得轻易干政乱政,这是铁律,小子怎敢让爹爹乱来。好叫明公得知,贪点小财,收点保护费,伺候官家踢踢球,身体棒棒哒,就是我高家的追求和目标。”

    “奸诈机智的小鬼,或许有天你能以阴谋诡计成为天子门生,毕竟官家大度。但老夫万不敢有个连字都不会写的学生。”张叔夜一摆手,“少来这套,直接说,你送钱给老夫是何用意?”

    于是,高方平非常郁闷的低着头喝茶,整理措辞。

    马屁还是很不错的,是个人他就喜欢被表扬。特别是把脸面和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清流更是如此。虽然这小子瞎扯瞎掰,文成武德都出来了,然而张叔夜也觉得有些好玩,微微一下不予计较。

    拿着高方平的拜帖时,张叔夜险些站不稳就栽粪池里去了,从未见过这么难看的字!

    张叔夜苦笑道:“果然你是来打劫的,我听着,若有道理又在老夫职权之内,老夫当然敢作敢为。”

    张叔夜一阵头疼,这小子真是见缝插针,总找机会套近乎,见面起就什么学生小生的乱叫,现在开始自称侄儿了?

    张叔夜容色稍缓,坐了下来道:“算你不糊涂,老夫就喜欢你这点。宠臣弄臣,历朝历代都有,皇帝有需要,此等人就不可避免。能恪守本分就好,国家内忧外患之际,不添乱就是功劳。此点上小高须得铭记于心。”

    “钱庄?”张叔夜愣了愣道,“打算如何推行?”

    迟疑片刻张叔夜道:“你怎知老夫有胆量做这事?”

    高方平抱拳道:“府尊该出手了,上奏官家减除恶政,弹劾蔡京的时机就在此时,否则必然民怨沸腾,民不聊生之下导致哗变,各路贼寇占山为王,残害国家和百姓的时局就不远了。”

    高方平道:“危险和机会总是并存的,这次就看老张敢不敢作为了,张叔夜一介清流骨气,若能抓住此等机会,天下难说真的会变!”

    哐啷——

    叮铃——

    杨志曾经是罪人,目下虽为官身,但官太小,武臣在文臣面前又有天然的压力和自卑感,所以在这开封府里,就连呼吸都显得很小心。

    不帮街坊回血是不行了,高方平赶忙道:“小子倒有个办法可以保护开封府的百姓和次序,可以进行一定的反哺。然而财税大计,乃国之重器,小子也不敢越线啊,除非……”

    张叔夜侧眼看看青面兽,见器宇不凡,身姿笔直如刀锋,露出了赞许之色。他就喜欢这样的军人,而不怎么喜欢高方平那样的流氓。

    往前高家扰乱开封府次序的事太多,小辫子真的很多呢,只是查不查的问题。刑只是不上大夫而已,小高和老高就是两混混,不是文臣,真个被老张请来喝茶,又没什么骨气,一顿杀威棒下来,就连隔壁张步帅叔叔做的孽都一起招了,然后只有两眼泪汪汪的等着官家特赦了。

    顿了顿又道:“远的管不了,近的来说,保护开封次序,老夫不信你没有办法,否则以你小高的心黑和奸诈,你也敢带着大钱来见老夫?艰难时刻,蒙受官家恩典的高家,你平时吸了那么多,是不是打算吐些出来?”

    张叔夜如今有户部侍郎职,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加上各种车马费饮料费烤火费啥子费,对比购买力,他相当于在2010年的北京有一份年薪200万的工作。并且有国家免费提供的超级大别墅和保镖,妥妥的有钱人。

    “方平……方平。”张叔夜看着铜钱喃喃道:“你这名取得好啊。前有名臣张方平上奏痛斥钱政,今有高方平拿个铜钱来忽悠老夫,让老夫去新老宰相背后捅刀子。”

    高方平起身见礼:“学生高方平,参见府尊。”

    “民女在。”豆娘恭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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