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真心
清凉的海风吹拂，雪柔松开达奇安的手，展开双臂站在船头。“这一幕让我想到杰克站在床头的情景。”
“杰克是谁？”达奇安皱了皱眉，难道除了道格拉斯还有别的让她牵挂的男人？
这个很难说明。雪柔笑了笑。“一个长相帅气的坏男人，和贵族女人的爱情故事。”
帅气？她说别人帅气。达奇安凑近雪柔，俯下身看她。“仔细看看我的脸，我才是整个英格兰最英俊的男士。”
为什么不说是整个英国？因为知道苏格兰的道格拉斯更好看吗？
他的重点真奇怪。雪柔无奈的看着他，两年时间，她总觉得自己长得很快，可是她没想到达奇安居然还在长高。此时的她穿着一双有跟的鞋子，发顶都只堪堪到他胸口之下。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缓缓往下拉，嘴里不满的轻哼。“长那么高干嘛？要我看就让我好好看。”
她的这一举动迫使达奇安弯着脖子凑近了她的脸，听在耳内霸道的声音也带着撒娇一般，达奇安脸颊微微发红。
他喜欢听她带着情绪的所有声音，并为之欣喜，他再次问道：“那首歌是为了我而唱，对吗？”
金发，蓝眼，女孩为之疯狂，连她也想要接近自己。
这首歌是一首温柔的情歌，无法否认。雪柔点点头。“是的，达奇安。”
达奇安的心像被提到了半空，他紧张的看着雪柔。“你喜欢我，对吗？”
雪柔双手捧住达奇安的脸，认认真真道：“我喜欢你，喜欢我。”
达奇安才不管她后面说什么，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猝不及防的，他向前一步吻住了雪柔的唇。
被喜欢的人亲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雪柔没有拒绝，她被吻的云里雾里，不知不觉已陷入达奇安臂弯。和两年前不一样，两年的时间他的胸膛已经坚硬宽阔。
他身上不变的松柏香味包裹着她，她的所有感官里都是他的味道。
达奇安身边总是红粉不断，一早便是情场高手，他吻技好得出奇，仅仅只是一个吻，便让雪柔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松开雪柔，看着她迷离而恍惚的表情，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真的喜欢我。”
此时的雪柔，和他亲吻过的女孩没有任何两样，她们总是痴迷他的。他内心充满了报复，占有的快感，一直以来他都很难忘记雪柔以前看待自己的眼神。
雪柔很久没有被男性深吻过了，她几乎不恋爱。所以这一吻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和情感，她恍惚的看着达奇安，眼神带着少女的情怯。
“达奇安，为什么你喜欢我？”
她不理解。
“因为你是你。”达奇安高深的笑了，“如果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哪怕服饰，妆容。我依然可以认出你。”
他在指什么？哪怕陷入爱里，她依然清醒。“哦？真的？”
“当然。”达奇安得意的昂首。
他或许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小雪的差别，雪柔大胆设想。“你真是个甜心，这话经常对别的女孩说吧？”
达奇安应对过诸多女孩，他套路满满，他当雪柔是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顿时回答道：“不，怎么会呢？”
不，他经常说。雪柔是很明白的。但她对爱从来都没有占有欲，因为如果最终会失去，还不如从得到那刻就不强求，她看得淡然。
她笑着看向达奇安，第一次对达奇安开诚布公。“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她谈到这个，达奇安很感兴趣，他像所有尽职而深情的情人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贴近她，耐心的倾听她。
月光盈盈，头顶甲板上的灯火辉煌，她脸上却拢着淡淡的凉薄。
“我厌恶过你，瞧不起过你，可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坚持寻找的脚步，那些事情让我很感动。所以，我喜欢你，喜欢上那个为我不顾一切坚持，勇敢的你。你知道，我从未得到过什么，来自你们所认为肮脏的贫民窟，但是如果我得到你的爱，你需要向我证明，你的爱会是我值得爱你的原因。是我一生最棒的事情。”
可惜，达奇安是个纯正的贵族，他不仅要娶高贵的丽奥纳，更要获得法国贵族丽奥纳身后的资源，让整个坎贝尔家族变得更加强壮和坚不可摧。
而贵族，娶的女人和爱的女人完全不冲突。
这话在达奇安听来，是雪柔在向他索取她应该得到的宠爱。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动情的亲吻雪柔的发顶，“是的我的爱，我爱你，以后也会这样爱你，用我所有的勇敢。”
这是一句气氛下的普通情话，此时的达奇安只以为雪柔是在向他索要一切外在条件。殊不知，这句话会一语成谶，在未来需要他用什么来实现。
美好的爱情在这几天发生，即便是达奇安已有了家族联姻的未婚妻，却依然在无数时间里甩开仆人找寻雪柔，这对年轻的爱侣在他们所在的任何地方拥吻，珍惜着彼此的时间。
只有雪柔知道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的珍惜和达奇安的珍惜是不一样的。达奇安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而雪柔则知道这艘船走向覆灭的结局，将这当成死前的爱恋，颠覆了之前的性格，只想享受当下。
陶醉，沉迷，相拥，亲吻，无尽甜蜜。
此前雪柔虽然眼神带着不同于孩童的清醒和睿智，但是脸庞依然带着稚气，此时受到爱情的滋润却显出几分小女人的媚态，格外青涩诱人。
“你看起来真美。”达奇安视线停搁在她脸上，眼神痴迷忘情。“我从未想象你会爱我。”她是如此的特别，对自己不屑一顾，让自己记恨了好久，纠结的情感几乎充斥了自己曾经的每一天。
致使他每次想到她时总是又别扭又向往。
他不确定的眼神让雪柔动容，她想吻他来让他确定，但因为身高的差距，她伸手双手扯住他的衣领两侧，让他靠近自己。“我猜，你没有被小矮人吻过。”
达奇安多么风流，身边尽是围绕着身材好得模特似的女孩，而她还没有长大。
她还记得自己叫她小矮人，在两年前的小镇上。达奇安享受着女孩调皮的亲吻和温柔爱意，嘴角轻轻扬起。
甲板上站着的美女恶狠狠的盯着二人，气得一张脸上都是狰狞。除了人前的尊敬，达奇安从未如此珍惜的对待过她，也许是对任何女人，除了这个黄皮女孩。
丽奥娜跺着脚，觉得雪柔狠狠的羞辱了自己。
宴会的那番解释不知道多少人信了达奇安和雪柔只是朋友的关系，但是丽奥娜在众人面前的表现，却在大家的认知里变成了公认的妒妇。再者，结婚之后在外面养情人，不是贵族们最正常的消遣吗？属于那种即便是看到，都会相互隐瞒的事情。
况且，虽然丽奥娜和达奇安订了婚，但是在大家看来，如果达奇安和雪柔有着情感方面的纠缠，丽奥娜才是那个插足的人才是，因为达奇安和雪柔相识已久。
女孩在宴会上大胆的歌曲表白，丽奥娜的愤怒和嫉妒，在女孩被丽奥娜带回房间，以及男孩那么急迫想要跟上去查看的局促。男孩的在乎，被大家看的明明白白。所以，事情的真相对于这些作为贵族以及名流的人来说，没有任何需要说明的必要。
天气渐渐地变冷，直到呵出的气体有了明确的形状。与往日不同的，雪柔挽留了达奇安，她不让他回去，从日落到夜浓，她抱着他的腰际，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气温降低了，不知道这片海域会不会隐藏着我们难以发现的危险。”
“我害怕，我想要你陪着我。”
“如果有危险的话，请抛开你的绅士风度，请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只希望你平安。”
她说的严肃认真，达奇安抱着她，笑着安慰她。“ohoh，美丽的小姐，你吓到我了。看吧，这可是最大最坚固的船，这是她的初航行，不会有危险的，但是你这么在乎我，我很开心。”
是的，在出事之前谁都不会信，直到他们同时明确的感觉到船体微微的晃动。达奇安看着雪柔，没有说话，而雪柔面对这一切只是皱紧了眉头。
她知道这艘带着所有人希望的船从撞到冰山直到沉没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在达奇安的视线里，船员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穿梭在各层船舱之间，引导乘客穿上救生衣。雪柔视线淡淡的瞥过众人，定格在一脸震惊的达奇安脸上。“也许你应该去叫醒那些头等舱的贵族，这不是预演，这是灾难。”
达奇安握了握雪柔的手，“你在这里等我。”他快步跑走，去履行自己作为儿子，未婚夫，贵族绅士的美名和义务。
雪柔当然会为自己想好后路，她抱着可能会死的想法来，但并不代表她会认命的直接等死。她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逆着人流而上，从行李里拿出两件通体黑色的衣衫穿上，再套上往日所穿的长裙。这套衣衫难穿，穿好的时候三等船舱已经开始渗水。
她涉水而行，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疑惑的皱了皱眉。出口在哪边来着？
无头苍绳似的雪柔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随着水流的加快，她终于找到了楼梯，幸好，是畅通无阻且往上的。
她快步上前，冲上楼梯的下一秒，她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你怎么能让我找不到你！”
是达奇安，她抓紧他的手。“你为什么还不上船？”
“当然是因为你！”达奇安带着她飞快向救生船的位置跑去。
人群拥挤嘈杂，被人群力量冲挤，雪柔觉得手被达奇安握的生疼，她看着带着自己穿过人群，挤到逃生船身边，将自己往前推的达奇安，突然觉得很安心。
在自己担心他的同时，他也会想到自己的安危，并为之寻找。
贵族享受这个世界，虽然喊着女士小孩优先，但是头等舱的乘客基本都坐上了船。轻易地，远离了这场灾难。
他们目露唏嘘，眼神同情的看着船上还未上船的乘客，雪柔不知道他们的真心究竟是什么，就像她知道此刻自己也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这是历史的一角，是必然发生之事。她没有想过改变什么，她只是为了达奇安而来。
而达奇安现在好好的，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伸出手，握住了达奇安的手。她是托他贵族的面子，搭乘上这艘救生小船。
达奇安回握住雪柔的手，十指相扣，视线相对，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珍惜。
因为这趟旅程可能会死所以雪柔选择任性，但是如果还活着，她却不能和达奇安继续在一起。
雪柔心下叹口气，她是现代人的灵魂，因为不一样，所以达奇安会被她吸引，但是作为现代人的她，不可能接受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人有着婚约，还与自己纠缠。他是贵族他习惯在有着家族联姻的前提下，再去找寻真爱和自由，但是对于雪柔来说，她要求的真爱是唯一，她决不允许她自己存在不道德的关系中。
因为她自己便是不道德的产物，她的母亲是俗话说的“第三者”，生下了她。
父亲不常来看她，她从小被各种补习班和家庭教师的课程塞满，直到十五岁，她被绑架，她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生的孩子，一个私生女。而之所以绑架她，只不过是想要要挟她的父亲，她作为一个丑闻的存在而给封口费。
从那时候起，雪柔不再理会母亲，十八岁成年之后远走国外留学。直到母亲生病去世，她才后悔莫及。
她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究竟有没有爱情，但是她清楚的很，可悲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当救生的小船驶向彼岸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她的任性已经结束了，她甚至不需要问就知道达奇安绝对不会娶自己，她可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黄种女孩。
而达奇安紧张的握着雪柔的手，无比爱怜，他根本看不到雪柔望着远处深而净的海面渐渐冷下来的眸子，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作为黄种人的雪柔在登陆美国之后会遭遇什么。
而这一切现实，是雪柔必须面对的。
她对达奇安的感情从来都不止是情感上的无法回应，还是无法在不道德下关系与他共同享受爱情和沉沦。
更是现实的阻碍，身份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