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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相似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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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月已经被冻得有些迷糊,她听到声音,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这张脸……好熟悉呀,晕过去之前,泠月只剩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熟悉的房顶,身上盖着的是温暖的被褥,油灯亮着,跳动着暖黄的亮光,一切都非常舒适美好。

    她费力地撑着坐起身,碧桃正端着药过来,看见她开心地说:“白露,你总算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活呢,就被人叫了过来,听说是你突然晕倒了,十四少爷听说我和你关系好,就把我叫来照顾你。”

    对了,十四少爷他回来了,然后自己太冷了晕过去了,还有那些芍药——

    “碧桃,我晕过去多久了?”

    “已经一整天了,天都黑了。”

    “现在雨已经停了么?”

    “早就停了呀。”碧桃说,“来得快走得也快,你别说,上午那下真的吓死人了。”

    罢了,都一整天了,如果那些芍药真有个万一现在过去也迟了,泠月沮丧地想,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重新躺倒回被窝中。

    碧桃好奇地问:“你是去淋雨了么?浑身都湿漉漉的。”

    听到这泠月想起一个紧要问题,“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当然是我换的,你衣服都湿透了,再穿下去要出人命了,我帮你洗了正在晒呢。”

    “那也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那倒没有,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房间里了,脸死白死白,一点动静都没有,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被怎么样了。”碧桃心有余悸地说,“我差点以为十四少爷叫我过来给你整理遗容的。”

    难道是这位十四少爷把自己抱进来的?泠月拼命地回想,但脑子里空空如也,一点残存的记忆都没有。罢了罢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被他看了去,他不提是最好的了。

    泠月真心对碧桃说到:“碧桃,今天真的谢谢你照顾我,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碧桃安慰似的给她捻紧被角,“谁没有生病的时候,你早点好起来就行。”

    泠月又想起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张脸,称得上是温润如玉气度不俗,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问到:“碧桃,你知道十四少爷叫什么名字么?”

    碧桃瞪圆眼镜,压低了声音诧异道:“你都进院子真么久了,连主子的名讳都不知道?”

    泠月无奈地说:“平常院子里没有人,也没人告诉我啊,平常大家都十四少爷这样叫,也没人会叫他的大名啊。”

    碧桃点点头,“这倒也是,一般新买来的下人进府的时候有专门的人上课,你没上过课是直接被送进来的,确实不知道。”

    碧桃神情苦恼,“十四少爷叫什么名字呢,让我想想,对了,好像是叫什么脩,林脩。”

    泠月忙问:“是哪个字?”

    碧桃吐吐舌头,“我不知道啊,我不怎么认字。”

    泠月沉思,一边喃喃自语,“林秀?林修?到底是谁……应该有印象才对,林脩——”她猛然抬起头看向碧桃,“十四少爷是不是曾经中过状元?”

    碧桃骄傲极了,眉飞色舞道:“你也听说过吧?十四少爷当年连中三元,可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当时我还小才刚刚进府,就记得当时府里摆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还给我们发赏钱呢!”

    原来竟然是他,泠月惊叹。

    她还清楚记得林脩的风姿当年在京城里引起了怎样的一阵骚动,包括她上头三位未出嫁的皇姐在内,京城无数闺秀都暗戳戳地想拿下状元郎的芳心。

    泠月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就能和往常一样下地走路了。

    她用碧桃留下的一点热水简单洗漱,对镜穿戴整理好,仔细确认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这才磨磨蹭蹭地推门出去。

    她感觉有些别扭,这院子里现在不止她一个人,不远处就是那位林脩的房间。

    刚走到廊下,她就远远地和砚声打了个照面,砚声正拿着水盆毛巾似乎是要给林脩送去,看见泠月出门,主动打招呼到:“白露姑娘,你起了,身子恢复了么?”

    泠月和砚声曾经打过交道,略微放松了些,“都好了,多谢。”看砚声一时抽不开身,她主动道:“我去厨房拿早饭吧。”

    砚声说:“你病刚好,还是我去吧。”

    “没事没事,我去就行。”说完,不给砚声反对的机会,她撒腿就跑。

    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就选择了把和林脩见面的时间再往后挪一挪。

    林脩在砚声的伺候下洗漱穿衣,他问:“刚才外头在说什么?”

    “是白露,我说我去拿早饭,她不让,非自己去。”砚声说,“还真是个实在人。”

    “她恢复了?”林脩问。

    “看着没什么问题,跑挺快的。”

    不一会,泠月拎着大食盒回来了,因为林脩归家的原因,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厨房恨不能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掏出来。

    泠月在门外踌躇片刻,喊到:“公子,早饭取来了。”

    林脩的声音很温和,“你进来吧。”

    泠月硬着头皮掀开门帘,砚声笑嘻嘻迎上来,“给我好了,东西很沉吧,辛苦了。”他接过食盒到隔壁摆饭。

    林脩坐在书桌前看着泠月,显然是有话要和她说。

    他会认出自己么?泠月心中惴惴,上前屈膝行礼,“白露见过公子。”

    林脩随意道,“不必多礼,你可以放松些,我不是讲究这个的。”他以为泠月的紧张是因为胆子小。

    泠月观察他的神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底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林脩并没有认出她来。

    论起来泠月与林脩也算是有过交集的。

    当年凡是有林脩参加的宴会都十分火爆,泠月被安排到的位置一般都很偏,完全没有机会一睹状元郎的风采,又听众人传得神乎其神,心中好奇无比,便央求高渺带她去看一看状元郎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样俊美无俦,见了令人茶饭不思。

    高渺路子野,打听到林脩在酒楼有聚会,便提前包了隔壁的包厢,带泠月去埋伏。

    泠月期待满满,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林脩的身影,渐渐的她之前喝的几杯茶开始压迫小腹,无奈只得到后院去方便。

    等危机解除,泠月想着得赶紧回去守着,便拎着裙子小跑起来,一不留神踩着个小石子,整个人向前飞扑而去。

    “小心。”一位年轻的书生从旁边抓住了她,笑容亲切,“小姑娘,跑慢些呀。”

    泠月楞楞地看着他的脸,不远处有人在喊,“林脩,快些呀,就等我们了!”

    林脩对泠月笑笑,便和友人离去了,只剩下泠月一个人在原地发呆了许久。

    回宫路上,泠月忍不住问高渺:“表哥,林脩他会娶皇姐么?”

    高渺哈哈大笑,“他早就有未婚妻啦,只是还没成礼那些小姐们都不死心而已,听说他很快就要回乡成亲了。”

    泠月听到自己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如今这样古怪的场面。

    林脩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踱步到泠月面前,“白露,昨日你为何要那样做?不过是几株花而已。”

    他想起昨日所见,女孩倒在地上,眼神迷蒙,苍白的脸色与贴在脸颊上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昨天风雨太大,我怕花被毁了。”

    “毁便毁了,天气不好并非你的责任,难道有人会因此责罚你么?”

    泠月老实道:“你让我照看这几株芍药,如果花没了,我在这院子就没有事做了。”

    林脩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你很想留下来?”

    “我不想落入二老爷的手里,我已经得罪他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泠月莫名相信林脩不会因为她说他家长辈坏话而生气。

    果然,林脩并没有动怒,而是认真说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既然我答应了让你留下来,就不会让你去二叔那里。”

    正说着,他发现泠月似乎有些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泠月回神,赶紧说到:“没什么,想起一些事罢了。”

    邓怀戚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她因为不想和可能找自己麻烦的人碰面,所以正对着一堆请帖挑挑拣拣,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但邓怀戚见了后对她说了这句同样的话:“不用怕,有我在”。

    说这句话时他看起来很可靠,他把所有的请帖都整理好放在她手心,对她说:“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去吧,有人找麻烦就和我说”。

    泠月只觉得安心极了,但——最后却是他自己令她害怕了,在亲眼见识过那头失去理智的疯兽过后,她再也不敢赌邓怀戚对自己的心意了。

    如果说韩美人的死教会她什么,那就是与很多东西比起来,女人实在无足轻重——她就是这样一个怕死的人啊。

    泠月清楚林脩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刚刚蟾宫折桂的时候,有无数权贵许以重利想拉拢他,还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塞给他,但他们都失败了。

    或许,她可以告诉林脩自己并不是什么韩巧儿,自己是被人陷害才来到这里,他肯定会放她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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