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身份证的事儿
他撑着一双困倦的眸子,瞧上去没什么精神,但瞳仁很亮,像浮动着泪光。
“进来吧。”陈念今侧过身。
要不是这事儿的起因是陈述闹出来的,她绝不会让这男人深夜进门。
他身上有点儿烟味,陈念今想意思意思,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结果关了门转头,就见他已经倒在了沙发里。
现在是暑假,陈念今把客厅空调打开,还是意思意思:“要不你洗洗,上床去睡?”
江域没有反应,胳膊搭在眼睛上。
估摸是累很了迫切地想要睡着,陈念今姑且信了他,关掉客厅灯回卧室。
她躺上床之后,想到外面躺个人就更睡不着,又起来取了条毯子,送去外面给他盖,还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管他有没有睡着,陈念今想了想,还是说:“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或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可以找我商量。”
简单来说,有需要你开口。谁让是她弟惹出来的祸。
然而江域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胸膛起伏得很均匀。
行吧,看来已经睡沉了,陈念今心想。等她再返回卧室,那个“睡沉了”的男人挪开了搭在眼睛上的手。
…
早上醒来,陈念今打开卧室门,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满屋子西装革履的男人,个个手上拿着文件,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约而同回头看向了她。
她还穿着睡衣,连忙退回房内,换了身衣裳再出去,从人群间隙中捕捉到江域的身影,他坐在沙发里,一手输液,另只手拿着文件和他们开会。
洗漱完,陈念今去厨房喝水。
吴浮山见她过来,迎上去小声说:“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都在厨房里,我给您热一下?”
“我自己来。”陈念今说,“你们忙你们的。”
“有什么需要您唤我。”吴浮山又回到了江域身边。
知遇起来后,为了不打扰他们工作,陈念今带着知遇去附近的小公园玩,直到江域的电话打过来,问他们在哪,她才说马上回。
之前那些人已经走了。
进门后,知遇跑到男人面前,小心看他的手:“爸爸,你生病了。”
“嗯。”江域摸摸孩子的头,“长这么高了。”
这段时间江域不沾家,父子俩几乎没有见过面,而且知遇的确长高了不少。
陈念今心情复杂。
如今快过去四个月了,那件事仍然僵持着。
对上江域望过来的目光,陈念今顺势问:“事情快解决了?”
“还没。”江域看了一眼点滴,将输液速度调快,“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他们拿不出证据锤我,如果我急着澄清,反倒会被人说心虚。”
“可这个时间,会不会拖得太长了。”陈念今不太确定,但是比较担心。
说完这个话,她默默给自己找补,担心的不是他,是知遇。知遇虽然也能在她的身边好好长大,但论起生活条件,显然江域能给儿子的更多,更优质。
输液速度太快,手部容易肿,她注意到,帮他速度调慢了,江域看到没有阻止。
陈念今和他讨论:“其实这件事有个非常好的解决办法,也最简单,就是让我出面为你作证。”
“目前他们提供的证据没有指向你,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江域直言,“我拖到现在,自有我的道理。”
能有什么道理?
“把自己弄成病秧子就是你拖延的理由?”陈念今责备,“你怎么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
江域:“……”
妈妈把爸爸说得无言以对。
这种状况对江知遇来说比较新鲜,小心观察几眼后,嘿嘿笑着缓和气氛。
“爸爸,你现在好难看哦。”小家伙嫌弃道。
江域认栽点头:“爸爸现在很狼狈?”
知遇偷瞄陈念今表情,陈念今没了对江域的严肃,冲儿子笑笑。
江知遇有了底气,抬高下巴对江域说:“你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遇都看不下去你现在的样子,你就听妈妈的,自己乖乖帅回去!”
陈念今噗嗤一笑,对上江域视线,她马上又收敛了表情,起身朝卫生间走,却听江域低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只要你和妈妈好好的,爸爸怎么样没关系。”
一如当初那个早上,他在儿子房间,轻声和儿子说“今天也要听妈妈的话”。
陈念今胸口微闷,加快步伐走进浴室。
没过多久,她给知遇搓小内裤的时候,小家伙跑过来。
“妈妈,爸爸喊你过去。”
陈念今擦干手上的水,走出去问:“怎么了?”
江域问:“会拔针吗?”
输液瓶已经空了。
没拔过,但见过猪跑,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手。
好在陈念今手稳,胆子比较大,安全地把针头拔了出来,江域自己按住止血棉。
晚上知遇睡着后,陈念今来到客厅和男人说话。
电视开着,音量放到最小。
男人面前的茶几上堆着一堆文件,他似乎累了,没准备看,眼皮子耷拉着看电视。
之前白天洗过澡,他这会儿穿着助理送过来的运动长裤,和一件简单的白t恤。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脸颊衬托得越发清瘦。
“有件事我没有弄明白。”陈念今心里有太多疑惑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那一晚?”江域猜测。
陈念今点头,费解:“我记得我早上走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身份证,你明明不是这个年岁。”
江域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进入那个酒店?”
“啊?”陈念今回忆,“是一个家境特别好的同学,请我们吃饭,然后我看到江牧…”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看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才继续说,“江牧带着两个女人走了,她们都挽着他的手,看起来很亲密。我当时心情变得不好,所以回包间多喝了点。”
“那天是江家聚餐,爷爷请的客,我们都在,至于你说的两个女人,我不清楚。江牧走得也早。”江域解释,“至于身份证,它不是我的。那晚江镜先离开,掉了身份证,被我捡到,他说暂时放在我这里。我的住处在装修,我又不想去江家老宅,所以直接住酒店里。”
“原来是这样。”陈念今若有所思,“我有段时间,还一直怀疑江镜是那个男人,把我吓死了。”
江域听此,想起了一些细枝末节,也终于明白她那时候为何打探江镜的信息了。
当时她心里也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抱歉。”他轻声道。
陈念今冷漠别开脸没说话,在江域想继续和她说点儿缓和气氛的话时,她忽然一声不吭起身走开了。
江域欲言又止,挫败地深呼吸,一脸头疼又抓狂地倒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