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算账
“这算盘打得真好。”陈念今都要听笑了，“检讨书和道歉书本质上两码事，检讨书是自我反省，道歉书的主体对象是受害人。我现在维护的是我个人权利。”
“其他人名声你不管？能不能别这么自私？”蒲老师连检讨书都不想写。
陈念今目光森冷：“你构陷我的时候，有没有顾忌我的名声？”
蒲老师：“我…”
“住嘴。”李园长喝止住儿媳妇，缓和情绪，好声好气，打着商量对陈念今说，“如果事情闹开了，其他老师受到牵连，难免不会吐槽你，你以后还怎么和他们和平相处呢？”
“也好。”陈念今从包里取出辞职信，“我没有这个打算。”
李园长脸色一变：“陈老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上吗，你跟我玩辞职这一套？”
饶是江域的人在这里，李园长都绷不住了。
陡然少了一名重要老师，园里其他老师会增加工作重担怨声载道先不说，还有可能让中班家长们质疑学校教学质量，毕竟大部分家长都喜欢陈念今。
“我们签了合同的！”李园长恼火地拍了拍桌面，望她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园长不提，我都忘了合同上有合理维护幼师个人利益这条，是园方先背刺于我，我这算正当防卫，不算违背合同约定。”陈念今陡然话声一冷，“相反我可以为了维护自己向上举报。”
“你不要太过分陈念今！”蒲老师厉声道。
这要举报了，她肯定要被通报批评，严重点被撤销幼师资格证都有可能。
陈念今笑笑：“我做的不足你们做的十分之一。”
“从我这儿走，你准备去哪里任职？”李园长冷静下来问。
问完了，李园长意识到这话有些多余，江域是什么人，给陈念今弄什么工作弄不到？
怕是陈念今想做贵族幼儿园的园长都轻而易举。
“还没定。”陈念今这个人是很愿意和平谈话的，对方冷静了，她也不介意温和些。
李园长点头，去办公桌后开始办手续：“我让你走。但是陈老师，你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大概就只能依附你背后的人。”
陈念今杏眸微眯。
本是想着动动嘴皮子从这里和平离开即可，知遇的事交由江域处理就好。不曾想对方还撂狠话，她忽而便笑了，婆媳俩不约而同地朝她望过来。
手续盖章，李园长没好气地递给陈念今。
陈念今接过，在李园长对面坐下来，确认无误就塞进包里，顺便取出一枚u盘。
“你还想干什么？”李园长对这个u盘眼熟。
“我儿子江知遇在你们这里受到不公平对待和疏忽，李园长的职业道德又体现在哪？”陈念今眸中厉色，“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职业道德。”
陈念今自认不是好人，也不是完美老师。她可以独自流泪，但不代表她要对别人圣母。
过河拆桥，卑鄙，翻脸这些词对她来说不是贬义，不过是睚眦必报的一种手段。
律师是一个小时后来的，李园长当即白了脸，蒲老师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出半句话。陈念今把后续的事情全交给了江域的律师，和尤明先离开。
她坐进车里，望着车窗外发了会儿呆：“我这样做对不对？”
尤明从后视镜看一眼：“太太心软了？”
“也不是。”陈念今说不好。
“太太放宽心吧。”尤明安慰说，“如果是老板来处理，今天这园门就得关。”
陈念今：“……”
说起那个男人，她倒是忽然好奇起来，知遇的事，他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有向学校追责吗？
她的面子有这么大？
我看上的是你…这句话冒冒然浮现脑海，陈念今如坐针毡地动了动身子。
他喜欢我？
还是另一个意思？
回家后，陈念今没有在客厅看到江域，据徐妈说，何宋之前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而江域之后就上了楼，约莫这会儿在书房里。
陈念今无事可做，待在厨房帮徐妈的忙打打下手，快午饭时间她上楼喊江域。
走到书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卧室那边有了动静，江域身上沾染着潮湿水汽走了出来，碎发搭眉，眼仁漆黑。
“你运动了？”陈念今道。
江域循声发现她，看一眼她低嗯：“处理好了？”
“律师没打电话给你？”陈念今和他下楼。
他身上是淋浴后的气息，介于潮湿和干涸之间，过于好闻。她滚了次喉咙。
“手机在书房。”江域问，“有什么打算？”
“我投了几家简历。”陈念今说。
这样和他聊天的感觉很好，有家里人的味道。在此之前，她只有在陈述身上才能获得的感觉。
“这次的事谢谢你，谢谢你毫无疑问地站在我这边。”陈念今小声对他说。
“为了知遇而已。”江域淡淡。
这话不辨真假。
不过在陈念今看来，若单纯为了知遇，就不会等现在让她自己解决了。他分明是尊重她的选择。陈念今如今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
楼梯口到了。
陈念今踩下第一层台阶时朝江域伸手，挽住他臂弯，两人身体靠得不近。徐妈望过去的时候，他们给予旁观者的感觉，仿佛已经恩爱了不少年。
–
收到明朗书院应聘通知邮件的时候，陈念今还在和白芷吃兰宇幼儿园的舆论瓜。
何宋辞职，带孩子离开了远洲市。
这事儿她思来想去，估摸是江域的手笔。从尤明的语气来看，江域做事不顾及人的时候一向是采取雷霆的无情手段。
李园长连同蒲老师被教育局通报批评。
蒲老师暂时停职，李园长以兰宇负责人的身份吃着官司。
兰宇关门，小朋友们分发到其他幼儿园继续读书了。
陈念今问：你呢？
白芷说：我啊，广投简历看看呗，还能有什么办法啊，谁让李园长自己作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们也就跟着倒霉。
怨念口吻够足。
这一条消息陈念今反复看了几遍，没有继续回复。她和白芷的同事情分，怕是要因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