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爱与恨
明珠快哭了。
傅恒对她铁定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吃她做的糕点？
《如懿传》里到处都是偷听偷看的人，元后的弟弟当众给皇贵妃下脸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平定这场风波？
真是的，如懿爱捣乱也就算了，她的家人怎么也前赴后继地过来上难度？
讷礼拿着糕点的手悬在半空，傅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神态间三分轻蔑，三分不耐，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然后接过糕点，一口咬下。
明珠：？！
不是，哥们？
他居然吃了？
就这么自然地吃了？
明珠有些不敢置信，盯着傅恒傻傻不知所措；讷礼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乐呵呵看着傅恒吃糕点，还笑嘻嘻跟明珠搭话：
“姐，你要是能多给我做几次糕点就好了，家里做的和外面买的都不是这个味道，想吃都只能蒙头睡觉做大梦。”
虽然明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的糕点会和如懿做的一个味（这点她深以为耻），但就结果来看，还是皆大欢喜的。
“真爱吃呀？那姐姐明天再给你做些，你带回去给茂倩也尝尝。她怀着身孕，头胎最为辛苦，也最为险要，你可得好生照顾着，不能惹人家生气。”
从刻骨的恐惧与紧张中稍稍舒缓过来，明珠立马按照原计划，扮演起了一个温柔和善的长姐。
谈及妻儿，讷礼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是：“姐，你就放心吧，茂倩她可是我们全家的大宝贝，谁敢惹她生气啊？她欺负我还差不多呢。”
这副“姊弟情深”的场景似乎刺激到了傅恒，他的眉眼骤然冷了下来，冷得连他手里吃剩一半的芙蓉酥都似乎挂上了冰霜。
冷得连明珠的心都受到了波及。
——如果找个由头把他弄死的话，会导致未来产生怎样的变化？
这家伙以及他那几个哥哥都是乾隆朝的重臣啊……真的和富察家拼个你死我活的话，谁来帮她开疆拓土、保家卫国？
就算可以重新选拔人才，估计也没有原本的好用……
在这样的重重疑虑、算计中，明珠把糕点和鸡汤交给了讷礼，顶着富察傅恒冰冷的目光，微笑着款款转身，登上步辇，向翊坤宫行去。
走了一会儿，确定从文渊阁看不到她了，明珠忽然下令调转方向，改去钟粹宫。
那里住着纯妃、婉常在，还有和敬公主。
富察琅嬅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三公主，璟瑟。
……
历史上，纯惠皇贵妃的女儿和硕和嘉公主，成年后嫁给了傅恒的次子福隆安。
而傅恒的其中一个女儿，又嫁给了淑嘉皇贵妃的十一阿哥，永瑆。
哪怕是勋贵重臣中，能有这般殊荣的，也是极少数。
明珠的辉发那拉家可远远没有这个待遇。
到了钟粹宫，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明珠心思微动，蹙起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钟粹宫的宫人们殷勤备至地把她迎了进去，今天是轮休的日子，璟瑟没有去上女学，而是亭子里和婉常在一起练习丹青笔法。
她们两个都很喜欢画画，陈婉茵人如其名的温婉柔和，又深深爱着皇上，对皇上的子女也爱屋及乌。
富察琅嬅在世时，对她倒是不错，知道她不受宠，还特意安排她为皇上伺候笔墨，好歹也能见一见。
随着“皇贵妃驾到”的通报声响起，璟瑟和婉常在同时站起来，敛容行礼。
璟瑟已经十岁了，出落得水灵秀丽，尽管身穿戴孝的素服，此刻又满脸的敌意，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灵气与美貌。
明珠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解释“你皇额娘不是我害的”的时机，再说跟个小孩子讲这个也不合适。
静水流深，循循善诱，才是处常之理。
有了卫嬿婉作伴读还不够，她还得和纯妃商量商量，施以更多的影响。
孩子，你的攻击力比较松弛，但你的一窝舅舅和娘家表哥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婉常在见了娴皇贵妃，心情也有些复杂。
皇贵妃对她有举荐之恩，平日里又和善惠下，她理应投桃报李才是。
可璟瑟又也与她交好，这位尊贵的嫡公主看不起后宫所有庶母，对皇贵妃更是深恶痛绝，偏偏对她青眼相待。
婉常在自知人微言轻，可她的一手好画却又让她处于夹缝中左右为难，既不愿背叛皇贵妃，也不想得罪这位后宫中唯一的嫡公主。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皇贵妃，惊讶之余，歉疚、心虚、担忧、惶惑等情绪涌上心头，蹲下起立的动作又猛了些，胃里泛起些许酸意，不禁一阵恶心，脸也白了几分。
明珠注意到了她的不适，转头吩咐道：“婉常在看着身体不适啊，芸枝，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为婉常在看诊。”
正好以这个理由支开婉常在，也好方便她和纯妃谈话，免得被偷听。
没办法，在《如懿传》的世界里，偷听无处不在。
婉常在唯唯诺诺的行礼道谢，明珠颔首回礼，带着春婵和澜翠走进了纯妃所在的正殿。
纯妃正在逗弄三阿哥，永璋已经六岁了，在母亲的溺爱下只知道傻吃傻玩，功课没学多少，个子倒是长得挺高。
她二人一个行礼，一个还礼，明珠优雅落座，随意寒暄了几句，就紧锣密鼓地提起了璟瑟的教育问题。
这个后宫里除了卫嬿婉，压根没几个人有脑子。
特别是苏绿筠，由于原著的中立善良工具人设定，再加上“如懿”的躯壳身份加持，几乎是明珠说什么她信什么。
好处是耳根子软，坏处是脑子转不过弯来，需要明珠把话说的很细，她才能半懂不懂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不敢想象苏绿筠会顶着这样一个脑子一路当上贵妃，死后还被追封皇贵妃。
但她确实是《如懿传》里比较拟人的生物了。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明珠会帮她保下两个早逝的孩子的生命，但其余的，嗯，她就不会再插手了。
不然很难想象以纯妃的脑子，若是有了更多的恩宠，再被有心人利用挑唆，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那简直是灾难。
明珠就这么一条一条地教着，就在即将教完最后一条时，庭院里却传来了激动的呼喊。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这个声音因惊喜而变得尖利扭曲，明珠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婉常在在说话。
她和苏绿筠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向院子走去。
凉亭里，婉常在正死死攥着帕子，激动到眼里迸出泪花，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来诊治的江太医。
“我有了？我真的有了？”
江太医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恭恭敬敬的朝婉常在拱手：“是的，恭喜婉常在！您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胎像还算稳固。只是您身子较虚弱，还需静养……”
他后面说了什么，陈婉茵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低下头抚摸着腹部，一股奇异的幸福感从脚底升腾而起。
——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