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假如，真如，大如
次日清晨，皇上酒后临幸御前宫女汪芙芷，并封为答应的消息传遍了全宫。
对此，明珠的内心非常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
皇后重病，如今主持朝会是她娴贵妃，汪答应侍寝后要拜见的也是她。
正主在盗版的身体里，看着使用盗版的盗版的身体的盗版拜见盗版她自己。
多么神奇的一幕。
她装扮一新端坐翊坤宫，摆出了好整以暇的姿态，准备看笑话。
其余嫔妃一个接一个地来了，每个人都面沉似水、头笼乌云，舒贵人更是两个眼睛肿的像桃儿一般，悲痛欲绝地来到她的座位上。
场上的气氛空前压抑：
纯妃看起来比往常更像个缺心眼二木头了，愉嫔阴着脸像在想什么鬼主意，玫嫔的袖口好像藏着鞭子，庆贵人和婉常在如同空气一般没了存在感，金答应穿着艳丽的大红色，秀贵人倒还是那副脑袋空空的蠢货样子。
……看来，懿症的幽灵正在再次整装侵袭这片领土。
整治后宫，任重道远啊。
她们等啊，等啊，金玉妍打了好几个哈欠，庆贵人都快睡着了，一个穿着臃肿而暗淡的服装的女子才姗姗来迟。
“汪芙芷”穿了一身暗紫色的衣服，嘟着嘴，戴着护甲，脚下是一双五寸高的花盆底，炸着爪子，耸着肩膀，含胸驼背，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
她举起手行了个礼：“嫔妾答应汪氏，参见贵妃娘娘。”
明珠抚着茶盖，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她不敢张嘴。
她在憋笑。
她快要憋不住了。
如果不是临门一脚想起了“这是盗版的我”，明珠估计得自己把自己拉下去治个失仪之罪。
“汪答应，好久不见啊。”
她抬起眼，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如懿：“当日你在御花园里青天白日遭雷劈，我就猜到你是个有造化的，今日一见，果然很‘雷人’啊。”
如懿听不懂，又以为对面这个人是不同时空里的自己，料想必是聪慧至极的，也就窝窝囊囊不敢开口，只能一味应承。
“贵妃娘娘，嫔妾瞧着这汪答应的眉眼，有那么几分像您呢。”
海兰一见汪芙芷就不痛快，冷不防说出这句话，引得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打量。
按照原著的设定，如懿和汪芙芷的容貌确实是非常相似的。
然而，明珠将其夺舍以后，这具躯体呈现的面貌也就越来越像明珠，而不是青樱，更不是“如懿”。
众人一通端详对比，纷纷觉得自己白日里见了鬼。
这两人吧，放在一起那是截然不同；可一旦分开……又觉得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似而不形似？
舒贵人这种没见过如懿原主的，本来觉得她二人半分相似也无，但经海兰这么一提醒，又被身边人带动着，竟也渐渐有了相同的想法。
庆贵人乖觉，当即奉承道：
“能有几分像贵妃娘娘，也算是汪答应的福气。我们这种蒲柳之姿的，想学几分娘娘的端庄雍容，还愁得没处寻呢！”
她的话把众人逗得都笑了起来，如懿却瘪着嘴，把“不高兴”挂在脸上。
从前都是别人说卫嬿婉长得像她，现如今反而轮到她被说成是像别人的那个了。
可她明明是独一无二的可人儿，怎么会像别人呢？
尤其是这个躯壳还是个卑贱小宫女的，哪里配像她原本的样子。
今时不同往日，海兰已是明珠的“好妹妹”，事事都只为她着想，看到“汪芙芷”似乎心有不快，冷笑立刻挂上了嘴角。
“汪答应，你摆出这副样子，是做什么呢？难道长得像贵妃还委屈你了？呵，怪我，怪我嘴笨，没顺着你的心意说，要不要我这个愉嫔娘娘给你道个歉啊？”
如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可以原谅你。”
她可是非常仁慈宽厚的，不至于和海兰计较。
杀了凌云彻这事要另算。
“你！”
海兰没想到这个汪答应居然会这么说，气得不轻，本想再刺她几句，明珠却悄悄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行了，汪答应，去松佳答应身边坐下吧，穿蓝衣服那个就是。”
她下了令，松佳氏也备好了笑脸，不想如懿却岿然不动，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这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汪答应？去你的位置上坐着，听不见吗？”
明珠又重复了一遍，如懿还是不动。
“汪……”
“贵妃娘娘！”
她忽然提高了嗓门，把暗暗磨牙的海兰吓了一跳。
只听如懿嘟着嘴，前后鼻音不分地道：
“贵妃娘娘，嫔妾身边伺候的人不好，想换个新的。”
？这才刚指派给她两个宫女，怎么才几个时辰就要换人？
好奇之下，明珠也懒得管她逾越规矩一事：
“本宫刚给你拨的宫女，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换？是何原因啊？”
如懿呆着脸看她：“娘娘，嫔妾不喜欢这两个，想另换两个好的。”
站在椅子背后的云霞猛一哆嗦，冷汗直冒。
明珠皱起眉头：“这两个丫头哪里不好？你且说来。”
“她们……她们对嫔妾不敬！”
如懿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她们嫌弃嫔妾位分低，说跟着嫔妾过不了好日子，来的路上对嫔妾骂了一路，各种轻狂言语……”
云霞忍无可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对主儿不敬！一路上来往的宫人都可以作证，奴婢和朝霞绝没有说过此等言语，请娘娘明察！”
如懿对她的悲嚎充耳不闻：“她们两个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但她们确实这么做了，难道我一个做主子的还会冤枉下人吗？”
反正她是从来不把下人当人看的。
不污蔑她们，怎么达成换宫女的目的？
她本来求的是秦立，但秦立说太监的权力不够，所以她只能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开口。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能怪她，若别人存心要扭曲她的用意，那她也没有办法。
这荒唐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语塞。海兰更是想起了自己当初被高晞月诬陷偷炭一事，愤怒地别过脸去，不去看她们。
如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嘟嘟嘴。
明珠忍不住了：“汪答应，你若坚持这个说法，不敬主子的奴婢，可是要挨板子的。”
“那就挨板子呀。”如懿想也不想，“若是把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受了个遍，依旧不改口的话，那倒还有几分可信。”
跪在地上的云霞身子一颤，更加拼命地磕起头来。
“行了！不用磕头了，来人，把她和朝霞带下去，散会后本宫另行处置。”
哀嚎的宫女带走了，如懿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她愈发确定，眼前这个“娴贵妃”就是不同时空的自己，两人都是一样的聪慧，一样的秉公执法。
“好了，汪答应，时候不早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宫女，就赶紧说吧。”
因为如懿的迟到，晨会确实延迟了不少时间。
不成想，如懿竟伸手一指明珠的身侧：
“嫔妾想要惢心当嫔妾的宫女。”
上辈子惢心把她伺候的很好，所以如懿决定再给惢心一个伺候自己的机会，算是嘉奖她的忠诚。
谁？
惢心？
庆贵人又绷不住了，捂着嘴吃惊道：“汪答应，你疯了吗？惢心可是贵妃娘娘是大宫女，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怎么能给你当宫女呢？”
闻言，如懿把嘴巴撅得更高了：“庆贵人，我没跟你说话，你不要插嘴。”
庆贵人一滞，张口结舌，不可思议地瞪了如懿一眼，却也只能恨恨地闭上了嘴。
这人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比秀贵人还讨人厌呢？
惢心“啊”了一声，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不住地摇头：
“汪答应，我，我是娴贵妃的宫女，已经有主子了，您还是另择高明吧。”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汪答应，她的左腿就莫名隐隐作痛。
当汪答应说出要选她当宫女的时候，左边小腿更是痛得像断了一样，害得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这个女人太邪乎了，她才不要去当她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