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确定曲目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沙发上静静坐着三个人。
叶知音，虚幻的端清世子，以及王召。
空气有些凝固，因为没有人开口说话。
窗外吹进的风将白色的窗帘轻轻拂动飘摇。
阳光在房间内忽明忽暗。
叶知音的五官立体的脸上也变得忽明忽暗，如同精心设计的电影镜头。
明暗交织，五味杂陈。
端清世子左看一下叶知音，右看一下王召。
他也很无语。
但为什么要让一个老年人夹在中间尴尬？
叶知音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王召，弓着腰半坐在沙发上，双拳交握在一起不断摩娑着，眼睛似有似无的瞟着叶知音。
似乎嘴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无从讲起。
时隔六年的时间，两人重新又坐在了一起。
仿佛是一场梦，又像是一场巧合的戏剧。
记忆时不时会把他们拉到那个并肩作战的岁月里。
那时的叶知音有些轻狂，并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他的嗓音条件好，从小到大殊荣不断。
家里的书柜摆满了他的奖杯，母亲每日都会小心擦拭。
逢人就给他们说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拿了什么奖，又在哪个电视台上露了面。
但是《繁星大道》后，他的儿子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只看见了消沉的音儿。
后来叶知音也打过很多杂工，直到三年前做了骑手后才开始变得重新振作起来。
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时不时的唱起了以前喜欢的歌。
至此，叶知音的母亲也就安心了。
只要叶知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出名与否，挣多少钱真的不重要。
只是偶尔还会去那书柜前静静的坐着，用布轻轻的擦拭着奖杯。
她希望音儿能够开心的唱歌，像以前一样。
王召当时也是十分崇拜叶知音的。
尤其是他的歌喉一开，他是最激动的那个。
与其说是他的经纪人，倒不如说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每天虽然要为叶知音忙前忙后，但是他也十分乐意。
叶知音在高强度的压力下，偶尔会对王召颐指气使，王召也都没有当回事，这是很正常的。
可在有一天，他被一个甲方狠狠的羞辱了。
为了一个演出的商单，甲方让他在ktv的桌子上，用狗喝水的方式喝酒。
王召忍了。
学狗叫他也忍了。
可是甲方让他在所有人面前，站在桌子上脱了衣服跳舞，并拿起了手机录像。
只剩下一件衣服的他，在所有人的捧腹大笑并大声的起哄下。
不断扭着不协调的身子，被当做饭后的笑料笑饼来观赏。
他当时咬着牙还得露出笑脸给他们。
王召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样度过的，只觉得头顶的光让他不断眩晕。
他听不见笑声了，也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圈。
视角像是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慢镜头，甚至不知道怎样就签下了合同。
他拿着那张合同，一个人坐在ktv的包厢里，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王召呆痴的握着那张合同，坐了一夜。
自此以后，他开始变形。
他要钱，他要很多很多的钱，不管用什么手段。
常常在心里自嘲自己，自己也要做赵高！最高的高！
也许就是这股精气神，才使得他撑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间，变成了现在的王召。
场景拉回到现在。
王召跺了一下脚，咬了一下后槽牙努力还是让自己先张开了嘴。
“叶知音，我现在不管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赢。”
“因为。。。”王召停顿了一下。
“因为只有这样我也才能出名！不能被其他同行把我也给看扁了。”
“你不管怎么样对我，我都承受，但我们，不对，是你一定要赢。”
王召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名片，说完便夺门而出。
上面有王召的电话，叶知音有什么需要直接可以联系他。
叶知音没有做出反应，静静的看向窗外的云朵慢慢移动。
风掠过了他的脸颊，将他的头发徐徐吹动。
端清世子飘到了他的面前，他感觉到叶知音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去了的远方。
世子缓缓开口提醒道“知音，我们该挑曲子了。”
叶知音目光的焦距慢慢凝聚，思绪从远方收回。
是啊，要再次上台演唱了。
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站点里的李伟琴和严站应该会瞪大眼睛，傻在原地。
所有观众都会吃惊的张大他们的嘴巴。
叶知音想到这，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顿时轻松了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从他的上衣兜里取出来一个咖啡色封皮的小本子以及一支笔。
这是叶知音常年的习惯，他会把一些突然迸发出的灵感记录在上面，以后说不定还能做出自己原创的歌曲。
“世子，我列举出了几首歌，你可以听听。”
叶知音掏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第一首歌播放的是《映山红》。
是他的铃声，也是他当初输掉的曲目。
这首歌当初他在参加大学歌唱比赛时也演唱过并拿了冠军，熟练度很高，随时都能拿的出手。
高昂的曲奏回荡在整个房间内，叶知音每每听到，内心都会泛起深深的自豪感。
两人不作声默默听着。
接着叶知音又播放了下一首。
《九儿》，这是叶知音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曲，也是叶知音拿手的其中之一。
这两首歌，都具备很深的年代感，演唱难度都很高。
每当叶知音唱起《九儿》的时候，那种源于内心的触动使他自己也会沉沦进去。
悲壮的牺牲与守望，生命的韧性与脆弱。
叶知音的歌喉也可以得到完全的舒展，不用再压制着。
世子听过这两首歌后，抚须道：“这两首歌可以作为你的压箱底曲目，还有其他的吗？”
接着叶知音又播放了一首，是他最近练习过的曲目。
虽然没有上两首歌恢宏大气，但是却可以进行一些改变，让他变得层次更高一些。
叶知音已经将这首歌下载了下来，直接播放。
《第三十八年夏至》。
一首现代的古风曲目。
缓缓的戏腔悠悠传来，慢慢荡开在整个房间内。
轻柔的戏腔调，一段遗憾惋惜的故事娓娓道来。
端清世子闭目倾听，然后从空中缓缓飘下，虚幻的坐在了叶知音对面的沙发上。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世子看着叶知音深沉的说道。
叶知音清了一下嗓子：“我是这样想的，我想清唱开头，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第一段的高潮我用高音慢慢扬上去，做铺垫。”
“中间的伴奏间隔，我想请世子演奏笛子之类的乐器。”
叶知音将手机上音乐回退到第一段的伴奏上。
世子抬头抚须略带思考的说：“可以，开头和中段伴奏我可以用古龠来演奏。”
“古龠（月）？那是什么？”叶知音有些疑惑。
“龠者，五音之主宰，八音之领袖，十二律吕之本源，度量权衡之所由出者也。”
“世子还请翻译一下。”叶知音干笑了一声。
世子抚须也笑道：“哈哈，就是非常厉害的意思，汉代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吹响龠了，它是中华之初音，九千年的历史了。”
说着，便从虚空中凝聚出了一个似笛非笛，骨头制成的乐管。
非常像笛子的一个乐器，但是却没有笛子那么圆。
更像是扁圆的无孔笛子。
“这么久？”
世子哈哈大笑道：“笛子才三千年的历史，古龠能算是笛子的祖宗了，这是咱们祖先听到的声音。”
“知音，你且听好了！”
世子说罢，将古龠斜放在嘴角，轻轻的吹响。
古龠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叶知音的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
鹤鸣九霄！苍远悠扬！
如同白鹤鸣于九天之上，荡漾在远古苍凉的大地。
相对于笛子的清脆与悠扬，古龠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
可以想象成笛声里融合了古埙的感觉。
世子一曲作罢，古龠缓缓消散，叶知音赶忙鼓掌。
解决了开头与中段，到了这首歌的后段处理，叶知音也有了想法。
“世子，后段的演唱我想以标准的京剧唱腔来唱，你看可以吗。”
世子对叶知音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认可：“这下层次也会更好，到了尾段会有京腔的余音绕梁。”
世子呆的这两年，把世界的音乐听了个遍，对京剧也十分熟悉。
“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也想给老外听听咱们国家的国粹。”
“对了，还有世子的古龠！他们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这也是一个向老外传输大夏文化的机会，给他们看看历史的沉淀。
就这样，叶知音和世子两人简单确定了一下歌曲的框架，就等着彩排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两点。
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了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召来了。
王召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两盒盒饭。
喘着气说道：“快去网上看，你的海报已经发布了！”